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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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 20, 2005
大家在教室里一直坐着不说话。天气暴热,沉闷的气氛压抑的人要发疯,我额头上全是汗珠子。那时候作弊被抓住了多半都会挨处分,我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心绪烦乱,开始狂抽烟,坐在座位上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全部闷起。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胖子突然一头撞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我说“李书记让你去!”我骂了声“我操!”慢慢起身向门外走。
大傻突然在背后说“你丫。。。想好了怎么说没有?”我回头,看看所有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轻轻叹口气,对他们说“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李书记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我进去,站定,不敢说话,感觉额头上棵子汗已经在开标。过了好一会儿,李书记缓缓开口说“性质你是知道的,不处分是不行的,但是。。。”我马上抬头,她接着说“监考老师幸好是我们本系的老师,所以只是给你们班《信号与系统》的专业课老师说了,还没有报到学生处。。。我已经挡下了!”我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李书记,那。。。那是不是就没事了?”
李书记突然声音提高8度“没事?你想得倒轻松!这要看你的态度,你必须老老实实说纸条到底是谁给你的!怎么到你桌上的!” 我小声说“我没有作弊”,她看着我,慢慢地说“没有作弊?那纸条是怎么回事?。。。你乱编也可以,只要能编的合理!你必须要拿个理由出来!”
我说不出话,乱编?妈的人赃俱获怎么编?老子总不能和盘托出,说是全班集体搞鬼吧?那样不光全班都要遭,而且我也不会减轻任何处罚。妈的看来只能吃个哑巴亏,一个人扛了,我日!
我小声说“我没有作弊。。。那是。。。那是我自己写的答案,准备结束后和同学对答案的。”
李书记突然大声说“你还不老实!你们专业课的老师已经打电话给我说了,你考卷上的计算题步骤和纸条上的大部分都不一样,而且笔迹也完全不同!”老子一下瓜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我使劲冷静了下,壮了壮胆,对李书记说“李书记,我真的没有作弊,你相信我。。。《信号与系统》我复习了很久的,我很认真的”李书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叹口气,说“就算你没有作弊,那纸条你总得给个解释吧?”老子想了想,妈的干脆横了,直接挑明算求了。我上前一步,小声对她说“李书记。。。纸条,很多人都有关的。。。法不责众嘛,对不对?如果闹大了,整个班都出问题,你还是麻烦啊。。。”
没想到李书记深深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呀!不知道怎么说你。。。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种事情我碰上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已经给袁向明打过招呼了,让他回去都关照一下,不能再出问题了。你们这样玩,如果出了事,没人护的了你们。知道吗?”我赶忙说“知道知道,我回去一定给全班同学说不能作弊,一定不能作弊!”李书记又对我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回去继续好好考试,不能再出问题,听见了吗?”
我退出来,开门正要走人,李书记突然又把我叫住“白恼。。。有些话我不该给你说,但是看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弄出什么事来了,没事多想一下怎么努力上进!。。。不然看你怎么配得上人家?”老子一怔,我日,说的是程璐!我脸一下子红了,小声说了句“谢谢李书记”转身走了。
晚上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壮起胆子去找程璐,反正都要挨一刀,妈的迟来不如早来。我先摸到营销2班的自习教室,没人。又跑到地下室,趴在文艺部活动室门的小窗户上往里一看,程璐一个人在里面看书。
我轻轻推门进去,关上门。她抬头看我一眼,面无表情,没说话。我在旁边尴尬的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在打鼓,正在想怎么样找个借口开口,她突然抬头问我一句“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我赶忙谀笑“嘿嘿没有去哪里啊。。。”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书一把就掷到我脸上,老子大骇!她接着大声说“你就编吧!我看你要编个什么东西出来!”
我心头咯噔一下,晓得爆线了,只好老实说“那天。。。那天不是庆祝重庆独立啊,我们四川老乡到西北政法吃饭了,我。。。我喝醉了”
她白我一眼“你可真厉害!一醉就醉了3、4天?!”我正要说话,她又瞪着我“我告诉你,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我已经问过韩晓琳了,你们当天晚上回来后她都不知道你接着去哪了!”
老子心头一沉,晓得完求了,不能接着乱编了,只好老实说“老颜他们交大也要喝,我接着就去交大了。。。”
她盯着我说“然后呢?”
我小声说“然后我。。。我在那边。。。也喝醉了,住了两天院”
她满脸狐疑,盯着我说“你喝的住院了?”
我赶忙说“真的真的,我真的住院了。你不信可以去问老颜”
她抢我一句“问老颜干什么?我有病啊?”
我结结巴巴的说“还不是怕你。。。我真的没有和于颖蕾在一起啊!”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慢慢说“我没工夫去管你那些破事!”
我傻笑,凑上去说“嘿嘿,我老实的很啊。还不是怕你骂我才没敢给你说”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老子吓腾了,赶忙上去抱她。她却一把把我手推开,慢慢抬起脸,眼睛里全是泪花“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啊!。。。本来成绩就差,每学期都要挂几门。。。这次竟然马上就要考试了都还跑去喝的住院,耽误了考前复习竟然。。。竟然还要作弊!除了弄虚作假你还会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上进心啊?”
我一下子怔住了,憋了半天,才说“我没有作弊。。。”
她拿面巾纸把眼泪擦了,又恢复了“冰山”样子,冷冷的看着我说“没作弊?都被人抓个现行还不承认?”
老子一下急了,大声说“妈我真的没作弊!我复习了好长时间的!下午那是。。。那是。。。妈那是我们全班集体作弊,老子都是开始考了才进去,根本不知道,所以纸条子到我桌子上就露馅了。。。我真的没有作弊!”
她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我接着又说“我已经给李书记解释清楚了,没事了,不会挨处分。。。不会连你都不相信我吧?”
她把脸转到一边去,冷冷地说“你以为没给你处分是因为你去解释了?”
我茫然“那为什么?”
她顿了一会儿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会儿怎么就发傻了?”
老子一下子反应过来“是你给李书记求情了?”
她说“李书记要把准备给你处分的事打电话告诉我爸,所以先找了我去打招呼。要不是看你再背个处分连毕业都成问题,我才。。。我才拉不下那个脸来求李书记呢!”
我怔了半天,觉得胸闷异常,点根烟抽上,喃喃地说“老子没作弊。。。没作弊。。。”
程璐上来坐在我旁边,轻轻挽着我说“不管你作没作弊,反正这次的事就这么完了。。。你以后一定要多上进点,下学期就大四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毕业后怎么办啊?”
我怔怔的抽烟,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又说“你这样下去,成绩不好,又不会来事,再加上那幅臭脾气,就算跟我去了广州。。。在‘本系统'里怎么混啊!”
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火在心中翻腾,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冲她狂吼一声“妈老子本来就没打算在‘本系统'里混!”
程璐吓得一下子长大了嘴。一直都是她吼我,我几乎从来都没有对她发过火。这是我在大学四年里唯一一次吼她。我继续大声说“成绩差怎么了?我操大不了老子不在‘本系统'混饭!他妈的那么多软件公司,老子本来就是学软件的,随便找一家不能挣钱活命啊?!”她对我发了半天怔,反应过来后,说“你吼什么吼?你有劲是不是?有劲怎么不用在学习上,怎么不用在锻炼能力上?只知道到处喝酒,编你的烂程序,‘本系统'需要玩软件的吗?你不在‘本系统'你还想到哪里去?去软件公司,那不是打工啊?你是不是有病?”
我们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毕业,基本上超过一半的仍然还是到各种各样的国营单位工作。当然像我们系统院校那种包分配的已经很少了,但是双向选择的大部分都还是到有人事权的国营单位,能落户口能放档案能保留“干部指标”(介个现在想起来简直他妈超喜剧!)。自己去找的私营/外企公司,就不能落户口不能放档案不保留干部指标,这种情况在那时候都通称“打工”。尤其是我们的父母辈人,几乎都认为这种不算是“参加工作”,只能叫“打工”。我毕业几年后在北京PwCC China做ERP/CRM Technical Consultant,最顶级的外企,最顶级的写字楼,在同龄人眼里非常NB的工作,真正的外企白领了,但是每当有人问起我妈老汉儿“娃儿在做啥子?”,他们仍然说“在北京打工!”。在他们那辈人眼里,不靠党妈妈吃饭的,都是“打工”,和深圳关外工厂里的打工仔身份没有任何区别,都上不得台面,我操!
软件公司直到现在都很少有国营的,比较出名的就更没有了。我当时说出那个话来,程璐几乎是惊呆了。那时候的“本系统”多少人削尖脑壳都钻不进来,系统院校毕业进入几乎是唯一的方式(还有一种是军队转业)。就算极少数毕业生不想留“本系统”,也都是去的一些和“本系统”关系密切的华X,贝X,摩X之类公司。自己跑去软件公司编程序“打工”的事情,几乎是闻所未闻。
程璐怔怔的看着我,我也发了会儿瓜,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她轻轻说“你就是这个臭脾气,一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 我转身把她抱在怀里“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作弊。妈都三年了,每学期都挂那么多门,要作弊早作了,还用等到现在?”她白我一眼“那是你技术好,以前都没被发现”
我怒,正又要发作,程璐却一下子上来用嘴把我嘴堵住了。长吻过后,她看着我轻轻笑着说“猪,你看你就是那个臭脾气吧?给你开个玩笑都不懂。。。”
Feb 21, 2005
大三暑假,程璐给我打电话,说她老汉儿已经调到广东省局(好像还升官了),妈也跟着调过去了,他家在放暑假8久就搬到广州去了。我嘿嘿笑“广州色狼多啊,你要当心哦。。。”,她在电话里骂“你就是个大色狼!”隔了一会儿突然给我说“周杰打电话找了个他在广州当包工头的亲戚帮我家装了房子,我妈挺感谢他的”老子晕!我日,这傻逼国庆来真的了?
到了快开学的时候,程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又说“猪,你别多心啊。。。周杰来我家了,这两天就在我家里。。。”老子当时就跳了起来,大声问“我操这傻逼到底想干嘛?”,她说“人家来广州玩啊,我妈。。。我妈让他来的。再等几天开学了,我和他一起坐卧铺回西安”我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程璐接着又说“本来我爸还是让我坐飞机的,周杰说他家条件不是很好,他不能坐飞机。我妈就让我爸在局里面给我们定卧铺票,还说。。。说周杰很节俭”
我放下电话,发了半天怔,脑子里面一团乱麻。跑到外面一环路街上去,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我日老子总不能现在跑去广州吧?咋办咋办?我操!
抽了根烟,突然灵光一闪,我赶忙摸出电话本,跑到公用电话给德仔打了个电话过去。德仔来就是广东话,我骂他一句“我操是你大爷我!说普通话!”,然后就让他找个关系好的广东女老乡,一起去广州找程璐,说买不到火车票,让程璐帮忙一起买卧铺票。德仔不解“夏天的票很好买啊,不用麻烦她啦!”我骂“我操!老子现在后院起火了,叫你们去和他们一起回西安,好帮我看着点!”德仔愣了半天,说“我们都是坐硬座啦。。。”我说“到了学校老子补你们差价!”我承认我确实有点无耻,但是老子有智慧,嘿嘿!
心里很不舒服,我想早点回西安,妈的偏偏又有四川老乡磨磨唧唧的一直决定不了到底是从成都走还是从重庆走,买票又耽搁了。等我回到学校时,已经中午,开学都2天老。我冲进宿舍,先散烟一圈,然后问德仔“怎么样?”,德仔说“你危险了啦,那个国庆看冰山眼神都不对,在火车上把冰山贴得好紧。我女老乡还给我说啊,那天深夜过武汉的时候,国庆一直在中铺盯着下铺的冰山看了一个多小时,冰山睡着了,没发觉。”
大傻给我使个眼色,我和他一起出去。大傻说“锤!”老子说“操!锤死!”
我们俩跑到计算机系的男生楼,大傻找到一个94级的陕西老乡问“知不知道93级留待的那几个哈松是住哪个屋的?”那娃说“是分散的,不过都在我们94级的屋” 我问“国庆住哪个屋?”,那娃坏笑了一下“伙计,是来锤人的吧?”我说“妈你咋知道”,他左右看一下,小声说“没人看得惯那个哈松,我们都早就想锤他了。今天你们俩来,他妈的还用问么?嘿嘿” 这娃接着就把我们带到国庆的屋外,我让他进去把他们94计算机的其他同学全部喊出来。几个银出来之后,都对我和大傻坏笑一下。我们俩转身进去,把门轻轻关上,一言8发就把国庆一顿狠揍。
打完了,我们俩累得坐在凳子上大声喘气,点根烟开始抽。国庆躺在地上,鼻血长流,额头上也破了,鬼哭狼嚎“我手指断了啊!有没有人啊,我手指断了。。。”大傻抓起桌子上的一个不锈钢杯子就掷过去“你丫闭嘴!”他马上就不叫了。我看着国庆一字一句地说“傻逼,你以后最好离程璐远点!”想了想又说“老子知道你想通过程璐的关系分去广州‘本系统',我对人还是不错,这个不关我事,你随便怎么去活动都可以。但是你别他妈老缠着程璐!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说完我就和大傻起身出门。等我们都走到楼道口了,94计算机的那些娃才慢悠悠进去“啊呀!周杰你怎么这样了?晾衣服摔的吧?”周杰带着哭声大叫“我手指断了。。。有人打我!”那些娃说“我们在楼道上没看见人啊?谁敢打留待生啊?太大胆了吧!”我和大傻暗笑,若无其事的下楼。
下午我们班在机房听裴老师讲一个要做1、2个月的教学大项目的分析概要。她讲完之后就忙慌慌的要走,让大家继续在机房里做到下午下课,然后说“我有点事先走,你们要请假的给袁向明打声招呼就行了,技术上有问题就问白恼”然后立即就收包走人。走到门口突然又返身说“对了白恼你出来一下”。我出去后,裴老师告诉我郑州市局请她去做一个当时马上要上马的“本系统”“9X工程”的验收论证,问我愿不愿意陪她一起去。一是可以让我去深入一下这种大型商业软件系统,锻炼锻炼;二是她一个人去(当时裴老师大概37、38岁左右,我个人观点还是算有点风韵:-)),找个男生陪着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处理。我问“要去多久?”她说“明天就走,国庆节回来。你愿意去的话我给系主任打个招呼就行了”。对于介种绝好学习机会岂可放过,我马上说“愿意愿意!”
继续上机,一帮子傻逼竟然开始打仙剑,看日本XX图片(永恒SEA,精典!哈哈)。老子没理他们,一人埋头干活。一般这种全班做的软件分析项目妈的几乎就是老子一个银作的,然后在分析报告上署名“94信息集体完成”,上交,脱手。裴老师其实也知道,但是从来不管。按她的话说就是“狗有狗道,猫有猫道,自己搞定才是Kingcraft”(王道)
快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磨皮擦痒准备走人,突然程璐闯了进来,蹬蹬蹬走到我面前说“你出来!”声色俱厉。老子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跟着她出去。
出门,在楼道角落上站定。她瞪着我大声说“你干的好事!”
我装瓜“嘿嘿你说什么啊。。。”
她气的胸脯子一起一伏“你是不是原始社会来的?就会打人!你知不知道你把周杰的两根手指都打断了!?”
我低头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小声说“谁让他那么不经打。。。”
“啪”老子脸上立马重重挨了一下,这盘不是小耳光,是他妈真的耳光!
我一下傻了,瞪着她说“你。。。你干嘛?”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低头说“对不起。。。我也是太生气了”
我上去抱她,她轻轻挣开了。
我点根烟开始抽。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小声说“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人家周杰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难道就不准我交男性朋友?”
我无语。
她幽幽的说“你也不向人家学学,人家成绩好表现也好,又会来事又会处世。。。你看看你,要什么没什么。。。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聪明劲儿怎么从来都没有用到正道上?怪不得我妈说四川人都是小聪明”
我一下子抬头,大声说“你说我可以啊,你别说四川人!”
她叹口气,不说话。
我想了想说“国庆那种人真的有问题,你相信我。中午我和大傻去他们宿舍的时候,连他同屋的都帮着我们!”
“他同屋的都是我们94的,和他又不是很熟。再说他那么优秀,其他人嫉妒他也很正常啊”
我一下子有点毛了,大声说“那以前他欺负张俊怎么说?看人家张俊脾气好,就尽他妈来阴的,让人家有苦说不出。这个你也要帮着他说话?”
“张俊那次在外院不是也砸他了吗?他也没说什么。。。”
我恨恨得说“那是因为老子也在,他不敢!”
程璐白我一眼“你以为你是谁?黑社会大哥?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大学生!”
我说不出话。她接着又大声说“人家这次也不会去告你,说你心里面有气是正常的!他原谅你了”
我操!这他妈可真够阴毒,我日老子看来确实玩8过这娃!
后来程璐陪我一起去吃了晚饭,两个人又到财院去散步。她一直絮絮叨叨的在说让我多向国庆学习,改改自己的毛病,我只好一路敷衍,不敢顶嘴。
第2天我就和裴老师去了郑州。先我以为是坐飞机,还以为终于要过一盘飞瘾了,哈哈(后来第一次坐飞机都是工作以后),妈的结果是坐火车。虽然是软卧,但是裴老师还是不满意,一直在骂郑州市局连个飞机票都8报,简直没诚意,让她做火车是跌她的身份:-) 到了郑州后,我忙天忙地,跟着裴老师东奔西跑,学了很多base于UNIX系统的大型软件的东西。大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回西安的火车上,我想起和程璐的事情,心里面憋闷得慌,于是跑到软卧包间外的接头上去抽烟。裴老师上卫生间出来,看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上来对我说“怎么了?”,我忙说“没事没事”。她看着我笑了笑说“青春期吧?呵呵。。。要不咱俩谈谈?”于是我跟着她去餐车吃饭,边吃边谈。
我给裴老师说了我和程璐的事情“有点小矛盾。。。”
裴老师说“我以前也好像听说了,是营销专业那个会跳芭蕾舞的女孩子吧?浙江管局的”
我说是。
她接着说“怎么说你呢。。。你其实和她根本不适合。当然这个是我的personal advice(可能只有裴老师对我说这个话我不会发火,呵呵)。她们这种系统内的子弟,因为长期的潜移默化,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和你这种性格的男孩子根本合不上拍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天地还很广。不要因为一时感情上的问题,就影响自己以后的发展。。。系统内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很惊讶,她又笑着说“我是也从你们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我知道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想的是什么。一般都会很看重face value的东西。。。”
我说“程璐是个好女孩子,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啊!”
裴老师笑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表面上的东西,不是指虚荣,而是指暂时的成绩、地位、个人能力等等这些东西”
我有点茫然,她顿了顿说“你知道吗,我也吃过这个亏,回国和你朱老师(她老公)结婚之前,我离过两次婚!”
我大惊,怔怔的看着他。
裴老师看看窗外,慢慢地说“因为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样,也是看重face value,说白了,就是不知道如何去判断一个男人的价值”
我继续茫然,似懂非懂。她笑笑“好了,吃饭吧。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到了学校后,已经是国庆节的第2天了下午了。我回到宿舍,一个银都没有,一帮子傻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隔壁一个娃跑进来对我说“冰山让你回来就马上去找她!”我问“没说啥事?”他说“没有!”
我到程璐楼下叫她。她气喘吁吁的冲下来,拉着我就往校门走。我问“干嘛呢?这么久没见了,嘿嘿要不咱俩先去米西米西?”她转身对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穿深蓝色T恤?还有牛仔裤?”我茫然“难道你不知道么?”她没说话,拉着我跑到校门外,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东大街”(相当于成都春熙路)我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转头对我说“我爸妈来了!”
老子晕!坐在座位上惊呆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发了半天瓜才说“怎么突然就来了?难道。。。难道现在就去见?”她瞪着我说“见?怎么见?你看你这个民工样子。先去买衣服!。。。我爸妈国庆到西安来旅游,顺便来看看我”我呆了半天,说“是主要来看你,顺便旅游吧?你是不是说反了?”她白我一眼“你这个猪脑袋还真是猪脑袋!”,顿了一会儿说“主要是见你!”
老子这哈彻底瓜求了,脑壳完全糊了。然后下车,任凭程璐带着我去买了衣服,然后打车回来,在学校里又剪了脑壳,然后催着我回宿舍刮了胡子,然后再去把澡洗了。等这一通折腾下来,程璐带着我站在南稍门那里的西安宾馆门外时,已经晚上6点过了。程璐说“他们在中餐厅等我们,一起吃晚饭。。。”我拉着程璐的手,手心里全是汗,额头上也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程璐拿纸巾给我擦了,盯着我说“猪,放松点!呆会儿别说傻话就行了,他们都很和蔼的。你就当是对着自己的父母一样,别紧张!”我结结巴巴地说“老子。。。老子不怕,走!”
进去以后,程璐拉着我来到一个落地玻璃边的大餐桌旁。她爸比较和蔼的对我笑了笑,但是看起来仍然比较威严;她妈也微微笑了笑,一看就是大机关里面的那种办公室阿姨。我赶忙微笑,微微俯身“程叔叔好!秦阿姨好!”(至今都记得她妈妈姓秦)
坐下后,我又开始冒汗,不晓得说啥子。程璐赶忙和她爸妈随便乱扯了两句。她妈看我不说话,稍稍面露不悦之色,这下老子更紧张!她爸看我额头上好像在冒汗,不动声色的把转盘转过来,指着一盘夫妻肺片对我说“小X,知道你是四川人,专门给你点了点辣的,你尝尝啊”我伸筷子正要去夹,程璐突然在桌子底下狠踢我一脚,我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说“谢谢程叔叔!”
后来就稍微放开了一点点。于是进入正题,她爸基本上不说话,由他妈盘问。我祖宗八代一一交待清楚后,稍微松了口气,看看程璐,她对我轻轻点了下头。
她妈接着又问“你家到底在成都市区还是郊县?”
我说“我父母在另外一个市的县城,我一个人在成都市区”(那时候我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了)。
他妈微微点了点头,说“你。。。那你从小就是离开父母在成都市区生活了?”
我点头说是。
她妈妈又缓缓地说“那你从小可能没有受什么很好的教育。。。”
我一下子觉得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味,怔了怔,看程璐她爸,她爸面无表情。我心下揣揣,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爸突然问“你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说“我。。。我喜欢搞软件,我想。。。我想去软件公司”
她妈突然大声说一句“你想去打工?”
我瓜住,8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璐狠狠瞪我一眼,转头对她爸说“爸,他答应可以来广州的。。。”
她妈看了看我,说“你们四川管局那边我也有认识的朋友,我打听了一下,像你这种情况。。。就算背的有处分,他们接收到成都市局问题应该也不大,没有必要说什么气话去打工。。。来广州的话,这个你知道的,程璐他们班那么多同学,如果都要来广州,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和璐璐她爸又不是部里面人事司的,想让毕业生去那里就可以去那里。这个。。。以后再说吧”
程璐对她妈喊“妈!你。。。”眼眶里面已经有了泪花。
我心头的那股气一下子上来,脸涨红,说不出话。我日你们把老子看成什么了!?
我镇静了一下,说“秦阿姨,我挨处分是因为打架,原因李书记肯定也告诉你们了,我自己认为我没有做错的地方。我想去软件公司,这个也是我是心里话,我不是说气话。去广州。。。我只想说,我没有任何贪图程璐的想法!”
程璐几乎要哭出来,对我大声说“你别说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
程璐她爸看着我,缓缓地说“小X,你不要激动。。。这个。。。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身边。程璐她也知道我们这个意思,所以才给我们说了你想来广州。。。我们就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璐璐的意思,这个我们没有必要现在谈。毕竟你们分配的事情按惯例部里面要明年3、4月份才搞。”他顿了顿,又说“听我同学(李书记)说。。。你上学期期末考试还作弊了?”
老子一下子又瓜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程璐,她眼睛里已经泪光闪闪,开始在小声抽泣。
她妈妈看着我,再补一句“对了,周杰的手。。。听他说也是。。。”
我这时心里反倒坦然了,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站起来平静地说“是我打的。”然后顿了顿,说“程叔叔,秦阿姨,谢谢你们请我吃饭。。。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夏秋之交的西安傍晚,凉风习习,我一个人走过南稍门,走过体育场,走过小寨夜市,默默无语地沿着长安南路向学校走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两年前和程璐手牵手在同样的这条路上慢慢的走回学校,一路欢歌笑语,同时把剩半瓶的汽水递给对方,程璐说她是天鹅,因为她会跳《天鹅湖》,我跳到马路牙子上大叫一声“我是猪!”。。。。
程璐从西安宾馆追出来,一直在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一直走回了学校。我们在花园里相对无语,沉默的站了一晚上。最后她轻轻地说“猪。。。昨天晚上,我爸妈也请周杰吃饭了。。。”
几天后,她爸妈要回广州了。那天晚上我们一伙人正在宿舍里阿兹猫的电脑上看德仔的新A片,突然一个娃撞进来,说“百脑是不是在你们这屋?”我说“是我,啥事?”“有人在楼下找!”我以为是程璐,赶忙冲下楼。在楼门洞里,我日,竟然是程璐他老汉儿!我稳了下神,恭恭敬敬的说“程叔叔你好!”她爸示意我跟他出去。到了外面阅报栏那里,他递给我一支“中华”,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说“小X啊,我们明天就回广州了,我现在来找你,你可以理解成算是给你个答复吧。。。我们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好的前途。我也通过我同学(李书记)详细了解过,知道你虽然有一些毛病,但还是算是一个好小伙子。我们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成见,这点你一定要相信。但是,我们认为。。。璐璐现在还不是谈朋友的时候,你们以后最好还是少接触,现在你们都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他爸说了很多,后来的我都木然没有听进去,直到烟头把我的手烧痛。
后来的几个月,程璐仍然还是经常都来找我,但是我们俩很多时候都是相对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安慰我说“你不要灰心,你自己努力,慢慢做出成绩来,他们还是会接受你的。。。” 但是我们俩心里其实都清楚,翻年过去就是98年,马上就毕业了,这些不过是些空话而已。 我那个时候心情也非常矛盾,经常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楚和阵痛在心里碰撞。那个傻逼国庆经常也跑到地下室找程璐,我知道,但我没有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跟着裴老师没日没夜的做软件,赶项目,希望能够减轻一点痛苦。既然想了也没有用,那他妈还不如不去想!
慢慢的冬天就到了,那年西安的冬天异常寒冷。我们已经大四,混日子混得不是一般化了。常常都是宿舍里整个屋连着一周都只有一两个人,其他傻逼都不知道他妈的跑去哪了。当然这样混,粮草消耗速度就骤然加快,于是每天下午3点过的时候,自习教室人就出奇的多。都是他妈等着生活委员去取信和汇款单的,呵呵。
元旦节前的一周,某天下午,阴冷异常,飘着雨雪。一帮子银正趴在自习教室里抽烟的抽烟,睡觉的睡觉。生活委员会来了,发了一圈信和汇款单,没有有我的。我骂了句“我操!”,正要上楼上教研室去,生活委员突然给我说“白恼,校门口信箱那里有个傻逼,坐在信箱柜旁边的石条上,见一个同学去取信,就问一句你班上有没有成都人。问他到底找谁,这哥们儿又他妈不说话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说“我操那么多成都人,谁他妈知道他是哪个疯子!”转身就上楼了。
走到楼梯口,突然想想,我们学校那时候就3、4个成都人,市区的只有我一个。不会真是找人的吧?妈的反正手僵脚僵,不如去走一趟暖和暖和。于是叼根烟,慢慢的向校门口璇过去。到了学校大门口信箱那里,左右看看,有一个娃卷着手,弓腰坐在信箱旁边的石条上。看他那个样子也是遭冷惨求了,脚杆都好像在打抖抖,穿了一件那时候很港的那种皮夹克(带多蓬松的翻毛领的那种),但是上面全是污七八糟的已经分不出来是啥子颜色了,裤子和皮鞋上也全是泥水汤汤干了的痕迹。老子心头想我日难道是个讨口子?转身走求了。
刚走了两步,背后一个成都话声音小声喊“背背儿”(我小时候的外号,因为一次在西马棚小学翻墙,背部着地,竟然没得事)。我惊异,转头,那娃慢慢站起身来,盯着我小心翼翼地说“是你娃。。。哇?”
我一直盯着他看了将近有半分钟,突然发出一声狼嚎“俊娃子!”冲上去一把把他紧紧抱住。瓜皮被我抱的疵牙咧嘴,痛的使劲喊“我日老子的手!老子的手!”我放开他一看,原来他的右手袖子是空的,右手放在衣服里面的。我把他皮夹克拉丝扯开一看,我日,打起夹板吊起在脖子上的。我大声喊“我日!老子。。。你娃。。。你娃咋会在这儿?你这些年跑到啥子地方切了?手做啥子了?”,他对着我微微笑一下,咧出小时候就有的一对小虎牙“还不是就在成都。。。”我使劲的摇着他“你娃咋会跑到西安来了?江海呢?江海放了?唐逸呢?”
他左右看一下,小声说“老子这盘遭惨了。。。”说着说着竟然就要开始哭!我大急“到底做啥子了?你娃到底出啥子事了?”他说“找个安静地方。。。”,我看校门口银来银往,赶忙把他拖到后面的花园的亭子里。有一对谈朋友的正在那里卿卿我我,老子大吼一声“快滚!”(儿时豪气突然迸发!哈哈),那两个看我和瓜皮一眼,起身走了。我扶着瓜皮坐下,给他点上支烟。他坐下,拿烟的手都是抖的,我问他“你咋会找到我学校里来的?”他慢慢说“你不是给过我老汉儿你学校的地址的嘛,那张纸我幸好一直留到的,这盘老子。。。老子遭惨了,我要。。。跑到内蒙切,路过西安。。。”我突然才想起大一寒假回成都,在青羊区房管局碰到瓜皮他老汉儿,给了他我西安学校的邮寄地址,喊瓜皮给我写信。但是后来瓜皮一直没有给我写过信,想不到地址他还一直留着的。我给的是学校的信箱号,怪不得瓜皮只好坐在校门口信箱柜那里等。
我赶忙问“到底咋会事?他们两个呢?”,瓜皮手抖着,大口的抽着烟“老子。。。老子这盘遭惨了。。。江海早就放了,我一直和他一起,我们在社会上耍了,当龟儿子了(成都黑话,社团人士)”
老子吓了一跳!想了想又问“唐逸呢?”
“唐逸在铁路局,在7/8次上当列车员。。。”
我突然想起说“夏蓉你还记得到嘛?省委的那个,她也在西安上大学的!要不我们马上过切找她?”
瓜皮很惊讶“她也在西安?咋会记不到她嘛。。。我原来还喜欢过她的”
我大声说“我日,老子朗个不晓得?你狗日的暗的才深喃!”
他却突然不说话了,顿了半天,慢慢地说“不要切找了。。。背背儿,你们和我们已经不一样了,你们。。。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少年时过命交情的伙伴,现在已经有一道深深的鸿沟横在了我们面前。。。
Feb 22, 2005
瓜皮的老汉儿是荷花池最早的一批个体户,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他家就很有钱了。后来好像还在草市街倒腾过皮衣,反正就是最后几弄几弄就成了爆发户。他老汉儿不落教,有钱了就开始乱整,后来大概在我们在百花潭后门群殴过后不久,他老汉儿就公开搬出切和养的婆娘一起住。他妈妈想不过,吃安眠药自杀了。于是他老汉儿就把大概所有财产分成了3份,他自己拿一份,给瓜皮的几个姨妈舅舅一份(算是补偿),剩下一份留给瓜皮,由瓜皮的爷爷代管(瓜皮跟着他爷爷奶奶住了)。这点还是对,因为毕竟可能还是没有忘记最早夫妻两个在荷花池起早贪黑的日子。
但是瓜皮根本不愿意原谅他老汉儿,几乎是恨之入骨。他妈妈自杀才几个月,他老汉儿就和一个比我们大不到好多的婆娘结了婚。摆酒的那天,瓜皮阴区区的揣了把菜刀,要摸到饭店切砍他老汉儿。被他一个姨妈发现,大惊,赶忙把几个舅舅喊过来把他锁在他姨妈屋头。后来他在4中混了几天也干脆8去上学了,开始在社会上乱操,平时根本就不回家。他爷爷奶奶也很惯视他,根本没办法。最后他老汉儿也毛了,彻底不认他了。瓜皮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强行从爷爷手里拿出来(这个过程中他几个姨妈舅舅也起了很不好的作用,都没得啥子文化,没求得法),开始自己单操。慢慢的又染上赌,几下子就折腾得差求不多了。
江海关了3年后放回来,他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妈妈已经又结了婚,继父打死不愿意接纳他。他妈只好哭着给了他几千块钱,喊他切重庆找他原来的老汉儿。妈老子小学刚认识江海的时候他父母就已经离婚了,这个时候都过了10多年还找个铲铲找?江海没得法,只好又走回老路,开始混黑社会。后来瓜皮找到了江海,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了。江海骂了瓜皮很多次喊他不要再去赌,但是瓜皮不听,仍然烂赌、烂醉、烂嫖,完全是自暴自弃。
后来有一次就出事了。瓜皮欠了一个娃好几万的赌债,被追债,他以为对方是耙红苕,虾子就带了几个幺儿(小弟)跑切把人家打成重伤,差点瘫痪。结果没想到对方不光报了案,而且也有兄弟是黑社会,还是操得比较亮的。这下子瓜皮不光被工安到处逮,还被对方把他的手打都断了。那时候江海还是属于比较底层的“社团人士”,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喊他娃跑路。瓜皮于是就决定跑去找他在内蒙开矿山的大舅(他妈妈的大哥)。江海把自己所有的钱,大概将近1W,全部取出来给瓜皮带着。还去铁路局找了唐逸,让瓜皮进去说。唐逸马上就打电话让售票处的熟人留了票,然后就冲出来找江海,但是江海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想想唐逸已经正而八经在上班了,于是就躲在门外没敢见。据瓜皮说唐逸当时站在街上就哭了。
结果瓜皮在火车上手吊起绷带,一个银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上就被打车的(专在火车上偷的)盯上,在晚上过秦岭的时候把钱全部洗白。他发现后一下子慌了,但是又不敢找乘警报案,因为不晓得成都这边是否已经在通缉他。憋了半天,终于想起我在西安上大学,于是翻出我给他老汉儿的那张纸条,天一亮到西安就下了车。一个人蹒跚着,一路走一路问,从火车站一直走到了我们学校(大概相当于在成都从火车北站一直走到人南立交桥),又在校门口的信箱柜那里又冷又饿的从上午一直等到现在。
老子听瓜皮絮絮叨叨地说完,心头一直在下沉。不可否认当时心理斗争确实非常激烈,瓜皮说的没错,我和夏蓉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和她们,甚至和唐逸,都已经非常不同了。我也很清楚瓜皮现在的性质属于畏罪潜逃,而且很可能还是被通缉了的。如果我留下他把伤养好,再送他上火车去内蒙,万一被工安抓住了的话,后果。。。老子很清楚后果会是什么,这他妈和在学校里打架完全是两个概念。
瓜皮看我犹豫,轻轻地说“背背儿,你要是为难的话。。。我还是走了算了。。。”老子站起来,吼他一句“走?走你妈个铲铲走!你娃现在这个样子朗个走?”又想了想说“先跟到我切吃饭!”
我把瓜皮带到学校食堂,当时晚饭的时间还没有到,食堂里稀稀拉拉几个人,只有面和馒头卖。我给他买了一大碗牛肉面,再加两个馒头,喊师傅再盛碗面汤,他一个人就狼吞虎咽的开始吃。我坐在他对面,边抽烟边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面一直在剧烈的斗争。不可否认当时还很年轻,在处理这些事情上根本不可能有多周全的考虑。高中时我欠他和江海的,就他妈和《下水道》里的一样“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我不是出来混的,我是个大学生。但是老子是爷们儿,欠了人家的,就一定要还!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没有办法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评价我的做法对错,因为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不过如果时光倒流,再回到97年,我相信我还是会那样去做的。因为我知道我生成了男人,应该自己承担的东西就必须要切乘起。做得,就要受得,没有他妈什么好后悔的。97年的这一次,我还了瓜皮的。2年多以后,我还了我最好的朋友江海的,那一次在我的人生轨迹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但是,我不后悔,我知道我没有愧对“朋友”这两个字,我知道我也当得起“男人”这两个字。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再过两年也要30岁了,心智也在慢慢成熟。用现在的眼光去看这两次,当时肯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但是那时候年轻的我,能够想到的,只能那样简单的去做。
瓜皮吃完,见我一直盯着他看,问“做啥子?”我回神,想了想说“还有没得人晓得你来了西安?”他说“没得!我是临时决定在西安下车的”我又想了想,说“你的手到底咋样了?”,他说“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不能拆。。。大概有个两周就差不多了”我说“那好嘛,你就在我这儿暗两周,好了再走。妈不然你娃这个残废样子还没跑拢内蒙就多半要被人点!路上也不求方便”
接下来就要找住的地方,我想了半天,不敢切旁边的八里村租房子,也不能让瓜皮到宿舍头切。晓得的人越少越好,最好他妈就只有我一个人晓得,不然人多嘴杂,妈万一有人乱说我们两个都要遭洗白。最后我突然想起裴老师的教研室,于是让瓜皮在食堂等到,我一个人跑到后校门的公用电话给裴老师打了个大哥大。
我问“裴老师,你这段时间要来教研室么?”
她说“什么事?”
老子撒了个谎“哦这样的,班上同学又放了两台自己的电脑到教研室。。。里面现在搞得很乱,如果你要来的话先给我说一声啊,我好收拾一下!”
她说“这样啊,那注意保持清洁就行了。我现在到期末的这一个多月都没什么课了,就不来学校了。我一般在公司里,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到公司来找我”
我大声说“好的好的!”心下大喜。
然后带着瓜皮去了教研室,让他在里面等到。我车勾子跑回宿舍,抱了床被子,找了个旧的书包,塞了几本德仔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武侠色情小说进去,再拿上我的一件棉衣和一条厚运动裤。汗流叭嘀的跑到教研室,把被子扔到沙发上,把衣服拿给瓜皮说“赶快把衣服换了。你娃这两周晚上就在这儿住,这一层都是办公室,平时没得啥子人的。记到,每天早晨开始放广播的时候就必须起来,然后背起这个旧书包,到花园切坐到,看小说。我给你送早饭过来吃,然后你就切图书馆,找个位置坐到看小说。到了中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就切花园等到,我给你送饭。晚上也切图书馆坐到看小说,到了图书馆其他同学都开始走的时候,你才能回这儿来,我在这等你,陪到你睡!” 想了想,又说“平时在学校里不准和任何人说话!。。。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跟在我后头几米远,装起认求不到!。。。如果有人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你就说你是大一的97营销专业的,记到哈!”
瓜皮看着我,瓜西西地说“那你是学啥子的?我说学你的那个要的不?”我说“我日老子是学高科技的!人家一问你娃不说爆线才怪!”他想了想又说“光看小说嗦?还有啥子其他耍的没得?”我骂“耍?耍你妈个铲铲!日你妈你娃是在跑路!跑路你娃晓得不?稍微不注意就要遭洗白!”
我把他的旧衣服拿着,出门,说“我下楼再给你买毛巾牙刷漱口杯子,就在里头呆到不要乱跑哈!”想了想又转头对他说“一定不准和任何人说话!不准和任何人起任何矛盾!还有不准乱看女生,这里他妈不像社会上!痨的慌就自己打手虫,记到!”他脑壳点的像拨浪鼓。这点我倒是比较放心,瓜皮从小就比较听我话,反倒是江海说的他娃几乎从来8听。我下楼,跑出后校门,一直往南走了很久,看到田坝的时候,才把他的皮夹克(我日多半可能要值几大千哦)和裤子扔到了一个田坝旁边的小水沟里。然后慢慢走回来,到了学校人都要快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