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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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飞到开罗,上次那个串串不好讲话,老子不想再找他娃了,出发前预先联系了小齐,让他给介绍一个在埃及开保安公司的伐国人。这保安哥不是串串,就是伐国非洲驻军出身的单纯生意人,在埃及给中高端游客提供安保服务的。小齐先打了招呼,别给保安哥谈太多“过分”的话,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怕出事,懂。说白了就是只能当成个跑腿服务提供商,还他妈性价比超低(完全按安保服务收老子的钱)。但实在没办法,埃及找不到其他“地陪”了,只能凑合。
保安哥安排了一辆丰田越野,一辆日产的商务车,开了一天一夜,到了和L国交界的口岸城市。这小城其实挺漂亮的,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早晨太阳刚出来,一边地中海一边朝霞……可惜实在无心赏景,完全没心情。很快联系上了L反对派临时政府设在这里的一个非公开办事处,报了西环线命令里提到的联系人名字。两小时后对方人来了,简单交流了下,这联系人大约是临时政府安排在埃及这边的白手套人员,负责把我们带进L国,一路送到B市和临时政府军方交接,然后他就完事了。
我踌躇了半天,看来不进L国不现实,人都见不到,根本没法搞,只能硬着头皮过边境了。这辈子第一次进战区,老天保佑吧……想想当时国内应该是下午放学的时候,于是在QQ上给方雅留了两个字“想你”。她一会儿回过来“你有老婆的,渣男”。我苦笑,把手机关了。
接下来在这边境小城住了好几天,等联系人通知我们出发。当时也很奇怪,有什么好等的?我们还想跟对方办事处的那些人聊聊,看能不能套点东西出来。但对方英语很一般,比老子都差。我们又没人会阿语(不敢让保安哥的几个埃及小弟去,毕竟不是自己人)。最后被小欧找到对方一个老家在突尼斯的娃,会法语,这才聊上。不过这些办事处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只告诉我们过了边境还好,靠埃及这边都是临时政府的地盘,几乎已经听不到枪声,现在真正的交战区在西部,离得远,没事……
一周后联系人终于通知我们出发。四辆车组了个小车队,过关很顺利。L临时政府边检在我们护照上盖的章仍然是以前的边境章,但在护照内页上贴了个临时入境许可,还在上面手写了两句阿语然后再盖个章。开车的埃及安保小弟说写的是“第三国政府人员,不允许单独活动”(大意)。我很奇怪,联系人给边检交涉的时候肯定要提到我们身份,为什么说是“政府人员”……难道西环线甚至陈哥没给老子讲实话?
其实当时开罗可以直飞L国B市,大体上是安全的。我们选择走陆路的原因除了要在边境小城先跟联系人见面外,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切顺利把人赎出来了,但这十多人能不能直接上飞机还很难说。什么来路,有没有合法证件,全他妈不知道,最后很大可能要以“非正规方式”才能离开L国。所以只能带着车去,相机行事,有备无患。
两天后我们到了B市,见到了负责的,title还挺高,是临时政府安全部门一个校官。对方人还算客气,但进正题后讲的把老子吓了一跳:他们要求的不是赎金,堂堂政府(自称吧)怎么可能绑人,他们要的是赔偿!原来那十多人长期在L国东部帮上校team搞一个什么工业项目(应该是打着民用幌子但稍微改造下就可以军用的),魔力花时趁着混乱把很多设备破坏甚至销毁了。临时政府认为项目是L国资产,控制住局面后就把他们人全扣住,然后要求赔偿……15个人,一人200W刀,总共3000W刀!
老子抽了口凉气,沉默半分钟后说,先让我们看看人吧。军官nod,让联系人安排。
然后又上车,离开地中海边,在风沙阵阵的戈壁长途路上往内陆进发。这里是北非,经济条件比黑叔叔那边好的多(甚至比天朝大部分内陆地区都好)。柏油路很宽很平整,开十多分钟也碰不到一个车(也许是因为战时)。在车窗外无以复加的单调景色中,连续紧绷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我竟然靠在头枕上睡着了……这次车上睡觉一直深深留在记忆里,虽然后来经历过远超当时程度的危险和疲累,却没一次有如此深的映像。可能是因为我们所处的L国表面上是战区,进来之前提着十二分小心,但我们到的东部从一开始就是反对派控制区,实际并没经历过太严重的战斗,社会气氛更像是紧张而不是混乱,所以在漫漫荒漠长路上终于放松瘫软了。
太阳落山时到了目的地,B市东南边两三百公里外沙漠戈壁中的一个小城。15人被一起关在当地景察局,我们进去发现是个类似于会议室的大开间屋子。临时政府军方竟然给他们每人发了个睡袋,待遇还可以。我心头谜团愈发多,这他妈不像是被扣押的“敌对分子”啊?
陈哥的小弟和他们说话。但不管怎么套,都只有两个大约是领头的在回答,而且态度很冷淡,捅一下动一下的那种感觉。说了十分钟,完全捣糨糊,鸡同鸭讲。我一开始留了心,让陈哥小弟们顶在前面,自己躲后面,没让对方看出来我才是leader。也是那天穿的一件劣质白色短袖衬衣立了功(在深圳批发市场偶然看到的,歪丝光,宽大,像那年代的老操哥打扮,于是10大元愉快买下,这次带着加冷热,沙漠地区夜间冷,当时套在长袖T恤外面,不伦不类),我的555和打火机塞在衬衣口袋里的,很透。很快我注意到一个半躺在角落的娃盯着我衬衣口袋看了好几眼,于是不经意慢慢踱过去,笑笑,散烟,打火。那娃非常拘谨,很紧张,我故作不经意问,哥们儿老家哪的?对方结结巴巴,沃门都师演变的,演变的。我楞了好几秒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感觉不对劲,不过马上稳住,呵呵笑,拍拍对方肩膀,转身继续给其他人散烟。对每个人都小声不经意问,你哪的,来L多久了,他们没打人吧,吃喝管够了吗……但对方要么不回答,要么只会结结巴巴刚才那一句。于是我把剩下的烟扔给小欧,转身走到门边那两个还在和陈哥小弟鸡同鸭讲的领头娃跟前,盯着他们问,东方不败是男的还是女的?两娃果然瓜起,假笑,你说的谁?我们不认识……
两分钟后我闪到院子里,用带的卫星电话打给陈哥“我日你妈,他们全是金国人!”
陈哥很惊讶,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了想,要求直接打给郭总。老陈犹豫半天,还是没同意……好几年以后我才知道,其实香港一开始就很清楚迪拜出了事,是我带队去的L国(这事根本没法保密,迪拜当时好几十号人),但一直装聋作哑,和陈哥联系时从不说破,更从来没直接联系过我。陈哥这样做可以理解,出身官僚系统的中年人遇事下意识都会选择捂盖子,他人不错,我也是真心愿意帮他;但西环线的反应很他妈耐人寻味,那意思你自己去的,出问题跟公司无关。我这种人本来就是“运用人员”黑手套,背锅卖命的,都还要再切割一下,计算的这么精致?
金国人什么也不愿意说。老子观察了一天,发现那两个会讲汉语的领头娃实际并不是领头的,应该只是仓促推出来应付我们,真主事的是三个领导,都隐藏在中间不吱声,他妈完全不配合……不用多讲,大家都懂这国人的德行,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
我让联系人告诉B市那边,为了表示诚意,我们随身带了点美刀做定金,但你们也得帮我们,尽快把15人拉回B市,分开关押,不能让他们再呆一起,我们要先回埃及商量,赎人的报价太吓人。军官哥心知肚明,马上同意了……到了B市后,我又告诉军官哥,15人先饿饭,每天只给一小块馕,把神光退了再说,他们对我们强硬不老实,你们就拿不到钱,这生意我反正可做可不做,现在这里是战区,他们就算全被打死也正常的很嘛,意外,谁他妈知道真假。军官哥笑,你能回去交代?(这是小欧翻译的话,实际我听懂了后半句,xxx kill you xxx,还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老子也笑,盯着军官哥说,我可不是政府人员,要真在乎15人的死活,不会派我来。
给对方定金的时候,我分了一半(随手分成两沓,没数),私下悄悄塞给军官哥。他娃懂得起,没说什么收下了。这娃其实只是具体办事的,谈成交易的决定权还在他的上级。但他可以帮我“动作上的”忙,比如饿金国娃几天,还比如告诉我们很多不知道的内情……原来进L国的时候让我们在埃及边境小城干等一周,是15人不愿意马上走,估计还有点什么“舍不得”的东西在L,临时政府也想做他们工作争取能恢复部分被破坏的项目,所以一直耽搁。但最后两边谈破了,才通知我们进L国来赎人。
我在电话里告诉陈哥,这些金国娃很麻烦,老子要留点手,不然恐怕不安全。
回开罗后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果然是金国使馆的人,颐指气使,盛气凌人。我等对方说完后,不痛不痒的回答,L伪政府要求赔偿3000万美金,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对方立即跳起来,他们在讹诈!我不置可否,我要拿到钱才能继续下一步,不然你们准备好了再联系吧,现在埃及很乱,我们经费有限,不可能一直呆在开罗干等。对方气呼呼的说,你必须要把人给带出来,至于钱,是你们完全负责的。老子面无表情,我们负责?我只有100W美刀,现在来回路费都花了5W,我带不出人来。对方阴着脸哼了一声,你会被撤职的!(至今都记得那娃说话的样子,实在太他妈像表情包)我假笑,把给L反对派军官哥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老子不是政府人员,根本没职撤个屁,要真在乎15人死活就不该来找我们!说完盯着对方,点根烟抽,补一句,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一清二楚,这行当没任何打包票的事,能不能带人出来,带多少人,活人还是死人,吐口烟在他娃脸上,不是你们决定的。
对方后来拍桌子,发飙,然后走了。
老子一点也不急。而且也没骗他们,香港给的经费就是100W刀。我们进L国后陈哥发信息说他探出了公司的底线其实是200W刀,但估计还得他给郭总打电话详细汇报后才能拿到另外100W。这事表面上是个死局,虽然我看出了L反对派搞这事的很多破绽,但要能100W最多200W刀就拿下来,说老实话心里真没底。所以必须给金国娃退神光,15人得老实点,不然半途出幺蛾子就前功尽弃;驻埃及使馆的人(应该就是具体负责这事的)也要降低他们预期,使劲压,不然忙活半天提着脑袋在战区穿进穿出,还他妈认为老子欠他的,那国人德行你懂。
过了几天陈哥在迪拜收到个国内号码电话,叫他“小陈”,但听声音年纪不算大,而且语调陌生,听不出来是谁。对方很客气,东三四西五六扯了半天才慢慢说,明白你们处境,知道你们难处,不过至少还是要拿个结果,不然影响不太好,希望多费心……陈哥很奇怪,马上跟香港联系,那边一脸茫然,反复说不可能外泄你工作号码。那找郭总,“不在,北上开会,有事联系随身秘书转告”。陈哥是帝都混部委出身的人,半分钟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给我发信息,上面有压力,看着办。
老子后面步骤都安排好了,基本上能稳拿。但没想到国内直接打到陈哥手机上,郭总还他妈玩消失,我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郭总太惜身(不太像DNA做派),以后得留心这点,小心踩坑,而且突然让我想起了小杜哥的事,感觉很蹊跷,小杜哥消失是不是跟郭总这毛病有关?当时头绪纷乱又任务在身,没仔细想,打算等回亚的斯再慢慢考虑。第二,我看出来L国任务这事的“破绽”,就是15个金国娃一直扭扭捏捏不打算立即离开L国的原因,当地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特别在乎的,金驻埃使馆的人应该也知道内幕,对我们保密而已,我原本打算用这事来跟L反对派军方扯皮,作为压价的资本,但现在陈哥被打招呼,要求快点拿结果,那他妈就走一步算一步吧,能办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金国娃自己既要又要,那就别怪老子不地道。
我们很快又原路去了L国,和军官哥讨价还价。他们其实也知道15人手里握的有秘密,但当时的L东部已经开始有内乱苗头。我们两次在路上看到荒漠远处因为炮击腾起的冲天黑烟,也零星听到过枪声。这种情况下他们想法开始起变化,估计不打算再深究那个秘密了,耗不起,想尽快收钱了事。但我兜里的数字跟他们要求的差别实在太大,这他妈谈不下去……最后我给军官哥摊牌,要不咱们这样玩,赎金只收100W刀,我们只带走10个普通娃,剩下的5人是他们的领导和小弟娃,秘密全在这几个人身上,你们继续扣住人再慢慢想办法,另外私下给你10W,怎么样?军官哥问,怎么保证给我剩下的人真是key person?我笑,关一起,饿一天再发饭,看他们怎么吃饭不一眼出吗,都是非自由国家的阶级兄弟,这必备生活技能嘛。当然这是半开玩笑,为了验证我们玩了个小把戏,告诉15人金驻L使馆(在上校那边,不承认反对派,和这边是隔绝的)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上了我们,同意我们带人去埃及,那边有人安排回国,不过尊重你们个人意愿,愿意留在伪政府控制区坚持斗争也支持,现在每人自己考虑,两小时后出发。因为15个娃是分开关押的(就在东部最大的政府监狱),互相通不了气,两小时后各自表态基本和我们揣测的身份一样。军官哥笑,你们他妈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门精啊。至于哪些娃要留,哪些娃就算躺下撒泼打滚也坚持要走,你们自己想,哈。
然后就是通知Lindsay去趟贝鲁特,把钱打给临时政府。因为当时中东北非的安拉地界都比较乱,L反对派的身份在各国都很敏感。埃及自己就乱,黑水土豪国还在观望(陈哥那个干部娃还没放出来呢),土耳其又不招反对派喜欢(据说是对L有野望),剩下还能让反对派放心的存钱地方就只有贝鲁特……军官哥私人的10W刀他本来要求给现金,但我们从埃及带这么多现金过来不安全,没人敢保证路上绝对不出问题。反复游说下,最后同意我们在贝鲁特帮他开好账户,钱存进去,然后账户完整交给他,网银电话银行随便操作,不需要任何证件手续。他娃还是有点好奇,我从来没去过黎巴嫩呢,这么奔放?我笑,普通人当然不行,我们是专门干这个的,so so。
一切搞定后把10个人带出了监狱,上车走人。在路上据保安哥的商务车司机说10人挤在后面极其安静,互相之间几乎没说过话。可以理解,毕竟那个小把戏考验了他们的“成色”。牺牲你的利益来顾全我的大局,这招数平时能行,在面对自由甚至生命时就没鸡巴卵用。金国人长期被PUA,没你们想的那么傻,几乎人人自带隐藏版反PUA技能,此时沉默是本能表现。人都是向往自由和美好的……除非你不是人。
最后把他们送到埃及的港口亚历山大,交给西环线交代的联系人,脱手完事。我不知道这10个人后来的经历,但可以确定金驻埃使馆的人肯定见过他们,因为一个月后我再次去开罗,金使馆的娃找上门来态度一下就变好了(这其实是后面发生的,合并到这里一起说了吧)。金使馆的人没法挑破我故意用那个小把戏把5个领导和小弟留在L,因为这样就会扯上那个秘密,始终绕不过去。但这秘密应该重要性比15人大得多,所以对方只能吃个哑巴亏,无法明说,于是态度立马变好。不过最后估计还是没忍住,临走时冒一句,你很不地道啊……我面无表情回答,早给你讲过,我们不是政府人员,这行就没有地道人。
这次再来开罗,是因为文俐那边出了问题,我请假回香港处理时突然收到陈哥电话,说L临时政府通过联系人找我们,想让我们再去谈。当时我在香港刚把私事头绪理顺,心情烦乱,本不想马上答应,后来脑子一动明白过来,我日军官哥那派估计是要“清算”了,得马上去!
L反对派内部鱼龙混杂,什么来路的都有。你们在国内看到的新闻是“西方背后煽动”,其实L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反对派最主要有三股势力,一是从上校team反水出来的文官,二是受大商人支持的纯投机非核心部队,三是内陆地区的部族,另外还有些前朝势力,其他教胞国在L势力等等小摊摊。米帝欧盟除了外部打击外,从未深度介入,因为闹得欢的没一个他们喜欢,说白了都是原来上校统治的帮手,因为利益才反水而已,和西方的民主自由价值观根本不是一路人。这种完全被“本土势力”控制的临时政府,因为没有外部强援背后支配,所以从成立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内部龃龉不断。随着上校越来越拉胯,反对派胜利越来越近,最后终于爆了……军官哥是属于反水文官那派的,现在比较危险,新闻上他们的一个老大被炸死,B市外围激战数天,估计准备散伙清盘了。
我们又去了L国,一路上气氛很紧张,稍微大点的城镇都有检查站,从边境足足走了3天才到B市附近的一个港口。老子感觉再继续前进恐怕要出事,于是只能电联军官哥让他过来。这娃来时竟然穿着便装,带着一小队同样没穿军装但荷枪实弹的人(应该都是军人,有两三个熟面孔)。不知道现在反对派这边局势是什么样子,我们坦言这环境根本无法交易,别说安全到达关人的政府监狱(在B市更往西,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就算把人接出来了,要平安带回埃及难度实在太大……军官哥理解,提出个方案,他负责把人完整带出来,送到埃及边境某处交给我们,300W刀。言谈间“这事要花费他1/5的兵力”,老子估计他娃准备单干或者落草了,手下大约有小一千人,得花100-200人来一路护送(不能走城镇,碰上检查站很多时候估计只有硬打过去),拿到的钱应该是他娃以后事业的重要“启动资金”。以当时L国的行情,养一个普通士兵比黑非洲贵的多(L国黑水丰富,不算穷,所以命钱不便宜),300W刀大约能支撑他小半年。
我用卫星电话打给陈哥,商量了半天,陈哥硬“凑”出了150W刀,最大限度了,其中还包括郭总暗示过可以给但还没真给到迪拜的100W……继续和军官哥讨价还价。接近谈拢时,两个方案:100W现金,埃及边境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或者150W但仍然打到贝鲁特账户里(有钱串子在做战区生意,150W蚂蚁搬家拿回L国大约10多W成本)。军官哥本来想选前者,毕竟以后不打交道了,现过现保险点儿。但我不想这样,因为现在埃及也乱,带100W绿纸从开罗去边境太冒险。于是游说军官哥,100W绿纸在边境交接,你敢保证手下人回程路上没二心?现在四处反水,不好说哦,还不如打到国外账户,多50W,至少可以多支持你一个月,让钱串子周期性蚂蚁搬家进来更安全,毕竟账户你自己控制,要不放心的话,我们准备钱的这段时间你派人去贝鲁特再开个账户,一收到150W就倒进新账户,这样放心了吧……最后谈妥,选方案二。因为对方无非是想趁乱投机博个大的,在贝鲁特有账户可以留条后路,至少山穷水尽时想办法跑去黎巴嫩还不至于饿饭。人人都有短处私心,号准了脉就顺利的很。
一周后在那个地中海边境小城附近的无人荒地交接。我发现有个金国娃神色很不对,一问才知道这位领导娃仗着自己会点英语,又曾今是L国的“客人”(据说还见过上校),在L政府监狱和看守吵架,结果被警棍打晕,脑子出了严重问题。我一下明白,怪不得军官哥说的“完整”带出来,那意思只要不缺胳臂少腿就算信守承诺,操……对金国娃有点内疚,但想想也没办法。只有那么多钱,能够250W刀把你们15人全救出来已经算运气爆棚了,不这样操作一个也带不出来。还得是L反对派内爆局势糜烂,军官哥有个人野望这些因素加一起才勉强成功的……现实残酷,希望领导娃回国能有待遇,应得的。
另外给你们去埃及旅游想要高端安保服务的,推荐那个伐国保安哥,很有责任心。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花在人力上的大价钱花的值。这次任务进进出出战区N次,汽油估计都烧了好几千刀。保安哥没一句杂音,很专业,从不打听我方计划,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只管收钱办事,不辞辛劳。如果串串的话多半要扯皮,因为串串在不知计划的情况下不敢这么来回跑,反复把自己暴露在风险下……保安哥的安保公司在开罗很多顶级酒店都有联系方式,名字里面有个法语的某种动物名称,一问便知。
把第一批10人带出来后,某天很意外在QQ上发现文俐的姨妈留了言,说是孩子查出先天性白血病,文俐现在打算放弃了,姨妈希望我能尽快回香港一趟。我看完留言楞了好几分钟,电视剧情节?回过神来立即上网查,发现先天性白血病不是刚出生就会发现吗,这都半岁了怎么才发现,文俐怎么完全不吱声……带着满腹疑团请假回了香港。在医院见到姨妈和孩子,我问,文俐呢?姨妈叹气,她要在外面挣钱,好几天才来一次。
老子有点冒火,在医院不好发作,于是忍着气抱孩子在走廊上玩了一会儿。孩子很可爱,虽然发烧病怏怏的,但我抱着她的时候特别贴我。10分钟后我想放下来给文俐打电话,孩子竟然不愿下来,伸出手搭我脖子上。我把她头拿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很意外,看着孩子脸,心里一股暖流, 实在不忍心,又把她紧紧抱着……姨婆(现在应该跟着孩子叫姨婆了)在一边抹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她估计已经知道我跟文俐有问题,但也没法说什么。我心里很堵,等孩子睡着后快步离开了。
半夜12点才见到Wenny,两人坐在街边抽烟。她对我专门请假回来看她们还是很感激,这次给我讲了老实话。原来当初和英俊哥闹僵之后,英俊哥其实做了两手安排,一边让郭总给文俐解决工作和生活来源,一边把自己一个同球会的马来西亚船东朋友介绍给文俐。这娃很早就见过文俐,一直非常喜欢。文俐对船东哥先开始没感觉,后来发现对方长期和老婆分居,对她自己又很宝贝,心态慢慢就起了变化……虽然没明说,老子估计多半有她闺蜜在旁边拾掇,小女孩子心一肿起来就收不住。船东哥人比英俊哥还斯文,发现文俐的心思后,不愿意这样处下去,但又不好挑破,于是经常神隐回大马,在香港的时候越来越少。英俊哥那边得知船东哥基本黄了,文俐又开始在野模圈出没,于是才再次求郭总帮忙,我其实是“替补”进来接盘的……文俐后来发现怀孕,她虽然不能完全肯定是船东哥的,但孩子是谁的她不太在意,只想靠这个绑住船东哥。于是故意等肚子很大了才跑去大马摊牌,人家非常不高兴,扯皮,没结果。孩子生下来不久就发现白血病,对方得知后马上表态绝对不会要,让文俐放弃。文俐这小半年就反反复复和他扯皮,各种设计各种套路,最后两人形同陌路。
老子鬼冒火,嘴里叼着烟一下起身,扬手就想给文俐一耳光,后来硬压住了,站在夜色中细雨纷飞的港岛街头对着“妻子”大吼,你他妈的就知道扯钱扯身份都不管孩子?医生说到现在一直没人签字准备配对(骨髓移植),就打算把孩子活活拖死吗!
文俐被我吼楞住了,过了半分钟才大声说,香港不是大陆,手术要花很多钱很贵的,我一个女人怎么负担……我狠抽了两口,把烟蒂扔到垃圾桶里,转身一言不发走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气晕,在租房的小区外来回暴走。这小女孩子从来不听招呼,怀着孕都他妈成天泡酒吧,烟酒不离手。不敢说白血病一定跟这个有关,但多多少少肯定有影响。老子怎么摊上这么个瓜婆娘,99分的皮囊,29分的脑子(发现孩子有病后,某个烂闺蜜竟然介绍经纪佬游说她给孩子买保险,她竟然还真买了,任何保险都不保先天性疾病的,我操这都他妈什么鬼东西)……但后来转念一想,Wenny从小父母离异,13岁就孤身一人来香港,本身就是个可怜人,也怪不到她自己,要怪就怪人间多悲苦……既然答应了照顾,还是尽快想解决办法吧。
后来一周我天天都在医院呆着。孩子对我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她应该除了医生外还没有接触过其他成年男人。小乖乖很喜欢玩我下巴上的胡渣子,每次都假装手被扎,然后哈口气就“不痛”了,咯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那年35岁,看着怀里孩子灿烂的笑脸,心都快化了……
香港的医疗环境并不是你们在网上看到的那样,其实对普通人很不友好。公立等死仙人,私立价格吓死仙人。大多数有稳定收入在挣钱的普通人是采取买保险的办法(去私立)看病的,但孩子是先天性疾病不可能走保险,难道就只能发烧就来公立耗着,耗到死吗……在医院楼下抽烟时,碰到一个也出来抽烟的护士,他见我是大陆人,但老婆孩子又是香港的,可能以为我是生意老板(他们知道很多大陆老板不讲究衣着和香港这边不一样),就建议我最好去私立,说香港公立并不是不能医大病,但先天性白血病目前人类医疗技术程度不高,最后结果跟个体关系很大,私立明显有优势,毕竟公立只保证“可以不死的尽量不死”,只有私立才能保证“能活的尽量活”。
那天晚上我内心一直很煎熬,反复上网查资料,要不要为孩子去争取下希望渺茫的更好结果?不是在乎钱,是这个结果很难讲,很大可能仍然是几年后去世,更好结果的概率实在虚无缥缈。
最后一咬牙,他妈不就是钱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怕0.1%的可能也必须去争取!
我承认我当时真的犹豫过,毕竟钱对普通人来讲很重要……聊聊我在香港的经济状况。和文俐租住的跑马地是港岛富人区。我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这地儿和港岛的“市区”隔了一段距离,有点像个独立区域。地铁根本没有,公共交通只有小巴,出租车也比其他地方少。虽然到“市区”只有大约内地的一站公交远,但整个地形是半坡,走路比平地上累得多。共享单车就别提了,我就几乎没见过有骑车的人。整体环境确实适合富裕阶层优适生活求清净,但对没车又要通勤的普通人来讲住着相当不方便。Wenny有个小凌志,香港养车实在太贵,小区车位一月5K,关键他妈还得抢,排了两次队都没排上,只能咬牙租附近一个私人车库,每月9K,旁边停的几乎全是大型豪车,就她一个两厢小凌志,放内地简直难以想象,就放香港很多人也理解不了这做派。她需要的是面子,所以当初坚持要租跑马地半山,硬着头皮车进车出,追求的是model的生活方式……但却苦了姨婆,带着不会走路的孩子住在公共交通很欠缺的坡地,实在太辛苦,最近的小巴站都得走200米。小女孩子真的不懂事,或者讲,把很多东西看得太轻。
文俐在耀信的工资有五六万,在香港普通人中算高收入了,不过跑马地这种地方的高端楼盘根本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她要自己租的话倒也租得起跑马地小点便宜点的房子,但我们住的70平方套二(在大陆很普通,在香港是妥妥的豪宅,因为一般的套二都是30-40平,70平是做套三的,而且还是很大的套三,甚至可以装修出套四,习惯了香港生活方式其实也能接受,因为普通香港人的私人生活有很大部分是在公共服务和商业项目中度过的,房子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再加每年10W冒头的私人停车场租金她负担起来会很吃力。我要花工资的一半来“照顾”她,帮她维持最基本的“半山名媛”物质条件。好在我光棍一人,没任何需要花大钱的地方,倒也秧得起走……但现在孩子如果要去私立医院,我得把另一半工资全怼上去才行,还要找郭总提一下“黑非洲补助”的事(我们team和陈哥team的驻外补助是一样的规格,但黑非洲条件差,我们team又理论上全是港澳职员,所以郭总承诺过会给另外补助),不然以我自己的收入撑下去恐怕会爆。
你们的男主只是普通人,最多收入比一般office白领高一点而已,要全自费去私立医院治大病不是仅仅勇气那么简单,是真的得考虑清楚,要么不做,要做就不能爆,不然前功尽弃。因为这种病后续医疗要持续花很多钱,老子要计算清楚自己的血够不够一直放,而且还不能比孩子先死!
现在写起来很轻松,实际当时内心非常煎熬,主要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忧虑,整个人都变得有点情绪低落。那几天回过一次深圳,已经忘了什么原因和鱼雷一起走的,他娃顺路开车把我带过关。结果过关后不久因为不熟悉路拐进一条小街,被一个开红色比亚迪电动车(那两年的电动车,造型有点像丰田的那种)给擦了一下。当时我们车几乎是蠕动(在找路),对方过弯飞叉叉的开很快,明显对方有错。但那娃看见鱼雷的车是两地牌的右舵宝马,这下来劲了,欺负我们车没摆正,没完全在车道上,喊赔2000。老子看那娃关外机耕道超哥样子,以为我们都是香港人不懂行情,本来就心情烦闷,这下鬼冒火,开副驾门跳下车普通话怼了两句,对方恼羞成怒大骂,立即开始推搡模式。后来还是鱼雷把我们分开的,给对方1000了事。上车后他还劝我,D哥消消气,别跟那些烂仔一般见识,消气啦……鱼雷明是哈色尾,一个横着走路的哈色尾分子劝我消气,别跟小朋友发生矛盾,别跟人打架,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不是鱼雷有问题,人家正常的很,生意有声有色。那他妈只能是我自己有问题,常年在混乱国家高强度高压力,揣着小心一切如履薄冰,回香港呆着也不正常,老婆是假的,护照是假的,随时脑子绷根弦,现在孩子又出问题,只有回内地一放松,才本性露出来。已经三十五岁,早已习惯动脑子解决问题,软刀子杀人,但一直只当成“手段”而不是本能,内心抗拒改变自己本性……看还能坚持多久,也许磨得习以为常了,本性就真的变了。
在深圳刚收拾好准备回关口,收到张坷电话,他娃又结婚了,马上要去哪个海岛蜜月,回程的时候香港刹一脚,婆娘要买买买。我强作欢颜,喊他到了联系我。
接着回香港就收到陈哥消息,L国那边在找我们,然后马不停蹄又杀回埃及,就是去把剩下的五个金国领导娃带出来的那次。
等事情全完了再回香港,孩子已经出院,只是暂时状况好一点点而已,随时可能恶化。我去签字准备配型(孩子出生纸上有我名字,我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详细问了医生,才知道最合适的是双胞胎,其次兄弟姐妹,再次才是父母,而且都不一定成功。关键这家公立医院说就算配型成功,整个过程按当时排队情况最短也得要两年。我操两年???老子当时楞了好半天,终于明白上次那个护士的意思了,看来这种病是公立认为“可以死的”,所以根本不会多做一点努力,因为要把医疗资源留给其他“可以不死的”……那他妈只能去私立,希望“能活的尽量活”。就这么定了吧,老子干到底。
不过要再强调下,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这个月思考了很久的结果(包括在L战区的路上都在想这事)。主要有两方面考量,一是答应了照顾Wenny,我当然很清楚这种关系不正常,但我在香港本身就不是正常人身份,严格讲是没有自己私人生活空间的(这也是郭总挑中我的重要原因,不然大可找个香港本地小弟娃安排了事),既然答应了照顾,日常生活可以不管,但大的难处我还是有责任,至少不能让这小女孩子因为经济原因陷入困顿,三十多岁的男人做事,有始有终是基本要求;二是实在不忍心丢下孩子,每次看到她因为有病而身体瘦弱但脸上又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心里就很痛,我过不去自己内心那关,心里面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已经被她全部占满。
接下来就是技术性问题。去养和打听了(我感觉这是跑马地这个“孤岛”唯一对孩子治病有好处的地方,医院就在小区旁边不远,走路可达),山上的港安也打听了,都说的一般最后都能找到配型成功的,纯粹无法移植而去世的很少,手术也“不贵”,100W冒头可以搞定(港安要稍微便宜点),关键是后续的长期治疗,得长期花钱,而且能活多久谁也说不准。我想想反正都准备花大钱,就最好的养和吧,港安走路上去太辛苦,白住附近了……是不是感觉老子算计的很小市民?大方向可以洒脱点,但技术性问题你必须小市民,不然事情办不好。别忘了我是“技术爱好者”,懂。
半月后张坷两口子来看我的时候,正好孩子在养和住院。来之前我就给他们说了,孩子出了事,你们直接来医院吧。他们来没见到文俐,我乱扯说是在上班不空(倒也确实算在上班)。张坷很奇怪,娃娃都这样子了,你婆娘还上得下去班?我一下语塞,叹气沉默。他乘老婆出去上卫生间,悄悄给我说,你娃还是把稳点哦,是不是为了移民才结的婚?不要把自己越套越深哦,我们都人到中年了,如果栽深了基本上就没得机会再起来了……我只能苦笑,换话题。
张坷老婆是那种比较会来事的人,本来是来旅游血拼的游客,临时得知我孩子住院,竟然都买了两大包东西来,把病床周围全塞满了。我送他们走后,回来看见姨婆陪着孩子在玩一个黄澄澄的大苹果,孩子很喜欢,无论我怎么哄都不愿意松手让姨婆去洗洗再玩,就那样紧紧抱着,在我怀里一直咯咯笑……我当时心里一动,决定就给孩子取个中文小名“澄澄”,不再用刚出生时Wenny取的那个英文名。而且孩子真的有灵性,告诉她以后就叫你澄澄,等半小时突然叫,竟然立即啊啊的答应。这成了后来一直留在我记忆里的幸福画面,永远都挥之不去。
快回亚的斯的时候,去见了一次郭总,提了那个黑非洲补助的事。他倒是痛快答应了(出来后到行政办公室看望老中青三代美女,老美女消息灵通,我还没离开就通过人事的熟人打听出来郭总给了leader2K刀/member1K刀的标准,算很大方,这钱以后就成了我偶尔回香港时的生活费),但我在开口提的时候,为了找话头子扯到了小杜哥以前的黑非洲办事处,郭总一听就眼色微动……老子觉得这事有点不对。下班后请老中青去吃饭,只有离婚的老中二美女答应(现在倒是敢单独请他们吃饭了)。饭桌上言谈间提到公司的某些事情,两位前京官夫人有点遮遮掩掩。散伙后我在地铁上陷入沉思,越想越感觉西环线应该有非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恐怕必须要弄清楚小杜哥的事,不然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至少要避免自己掉进跟小杜一样的坑。而且现在事情过了这么好几年,很多东西也沉寂下去了,趁现在我人在香港时间空余,是个好机会。
我留的有以前小杜哥team那个资金主管女生的messenger,她很快回了话,只记得冲娃提过住秀茂坪……这地儿是大约相当于内地城市边缘经济适用房的存在,这种地方有房子只能是他父母的(年轻人资格肯定不够),但他娃是一个非常小的姓,其实很好定位。我让英华去找了个混观塘的他们盛和的拐弯熟人,给了1W,不到一天就把具体地址打听出来了(估计是通过物业查到的)。据说整个秀茂坪几期加起来就只有两家这个姓,所以说小姓真的不安全,哈。
不好估计冲娃的反应,我做了两手准备,让英华带几个人暗中跟着我。结果晚上在楼下等到冲娃时,我看他穿的西装不太像是自己的,有点像工装,于是直接开门见山,还打算在财务公司这圈子里混,就得给我讲老实话。他娃认出我后很惊讶,但半分钟后还是选择跑……当然跑不掉,被阿华他们摁翻在路旁花园里。后来他娃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D哥,别逼我,我只想活命而已,有阿妈阿爷要养啊!阿华要动手打他,我拦住了,然后蹲下想了想,对冲娃说,你跟小杜哥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管,跟他没交情,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冲娃两眼无神,喃喃自语,你扛不起的……老子冷笑,我要扛不起还能在西环线混到现在?不愿意说也行,告诉我谁愿意说,这事情绝对是包不住了才让小杜失踪的,肯定还有其他人知道内情也想把事情捅出来,没渠道而已,告诉我。
冲娃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到我会把事情想的这么透,犹豫了一会儿后说,小杜哥的女朋友有个当景察的闺蜜。
第二天晚上我在太古城见到了这个女景。她非常小心翼翼,倒也能理解。香港景察绝大多数都出身草根家庭,能捧上收入不薄的铁饭碗当然很珍惜。女孩子应该根本就不住太古,普通差佬供这里的房子会很吃力,她多半是看我先约她在铜锣湾见面,猜我可能住附近(确实在附近),所以故意挑了个不远的住宅区商场碰头,让我以为她就住那里,很小心,呵呵……我先做了准备,因为对方是景察,防备心很重,必须得让她第一时间就信任我。所以见面后我立即拿出保存了好几年的杀手锏----当初在A国B市机场酒店大堂目睹小杜哥被抓,回A国首都后老子留了个心思,同时也有(当时想的)给西环线更进一步交代的原因,我让小齐设法把那天早上的酒店监控给拷贝了下来!这段视频我一直留着的,女景看完视频后(尤其是指给她看,我自己也在视频里),对我就不怀疑了,至少相信我和小杜哥曾今是同事,目睹其被抓,和小杜哥是一样的身份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女景很担心“北面来的”)。
但对方知道的东西也不全,我加上些脑补串一串,大致是这样的:小杜哥还在上大学时,因为在保险公司勤工俭学认识了DNA家族Z家的在港代理人,后来大学毕业没去保险公司,直接就做了Z家在港的财经事务小弟(当时还没回归,所以草根子弟才有这种机会),然后10多年都为Z家尽心办事,他女朋友在证券行做事,和女景是发小闺蜜,这女孩子心很野,借钱炒楼下大注,结果碰上香港房价腰斩,欠了无法还清的天文数字,小杜哥请求Z家帮手,被拒,Z家大约是认为小杜没把自己身份搞清楚,脸太大了,但这事总要了结,Z家又担心小杜知道的东西太多,以后留在香港是祸患,就介绍他去同为DNA的郭总那里,派去非洲挣钱,暗示只要不太过分,帮Z家从非援中做内线截黑钱,香港的欠债不是个事,但小杜在非洲呆了好几年还上香港欠债后,背时女朋友又玩火,在期货上又欠了更大一笔,本来以小杜的赚黑钱能力,是能还上的,但Z家发现他娃胃口越来越大,就敲打了几下,小杜抱怨,为你们卖命这么多年,如果当初换做其他家,在香港就帮我把事平了,哪还用来非洲赚血钱,长麻掉线的还欠债,不然女朋友怎么会被逼得再次玩火,心头渐渐起了反意……陈哥作为郭总的桩脚,本来级别和小杜一样,但他娃发现了小杜的秘密,加上有郭总支持,于是利用机会踩着小杜哥上位了西环线在非洲的team leader,老陈某行总行机关出身,办公室政治老手,上位后故意在西环线其他人面前,甚至是总部各种公开场合,说小杜的好话(这些是从Lindsay那得知的,后面讲),想让小杜哥没法在背后搞他,小杜哥这种香港财仔,从毕业开始就没在大公司混过,权斗方面完全白痴,慢慢就被陈哥“拿”住了,从此私事焦头烂额,女朋友在香港天天催钱急不可耐,Z家对他也越来越冷落和防备;公事又被陈哥封死了非洲team以前的很多B门,没法再继续搞黑钱,两方面夹迫之下,终于扛不住,决定铤而走险玩个大的,截留了应该交给Z家的最近一期抽成,据说数字很大(我至今都不知道具体是多少,Lindsay估计至少几千万RMB),通过秘密途径转回香港交给女朋友清账(怪不得长期把他们team的资金主管冷落在香港,根本不带去非洲,应该就是怕被发现有秘密通道),然后让女朋友跑去泰国神隐,他自己打算在非洲辞职,直接去泰国,因为他和Z家是隐秘私人关系,西环线作为官办公司,没有实锤证据的话在明面上不可能把他怎么样,所以这计划可行性很高……可惜Z家不是吃素的,人家是DNA家族,盘踞省港几十年,对付这种事根本不是头一回,发现他娃反水后立即就捅开窗户纸和郭总谈妥了,估计背后有很多利益交换,然后小杜哥就莫名其妙在非洲被抓,失踪,平白无故消失……
我问女景,能联系上小杜女朋友吗?她摇头,那女孩子已经神隐,一开始就不愿意说出泰国具体地址和电话,头半年还有网络上的联系,后来就完全消失。对闺蜜都如此,可见是准备一辈子深藏在泰国不露头了。
趁女景添咖啡的时候,我脑子使劲转了几下,感觉有点不对……联想到小杜哥长的很帅,有几分像罗嘉良,浓眉大眼南粤靓仔(DNA家族挑白手套小弟,形象肯定有加分),于是对女景笑笑,你们三个应该是从小一起在屋村长大的吧?女景犹豫了几秒钟,点头。我明白那关系了,叹口气,你也别怪闺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杜是心甘情愿的。女景眼睛里有东西闪,轻轻问,张先生,你说小杜……有没可能真的只是失踪?我有点诧异,到底还是女人扛不过恋爱脑,慢慢回答,你自己都是景察,还会相信小杜没死?
临走时女景要了我的email,说回去给我发个东西。
半夜收到邮件,是一个很大的Excel表,女景说是闺蜜在泰国神隐前发给她的,嘱其如果还能联系上就永远保密,如果联系不上了,有机会再交给可靠的人……我仔仔细细把这个全是日期和数字没一个中英文字符的Excel表反复看了好多遍,没头绪。天快亮时才发现,上面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串数字是西环线在巴黎一个过桥账户的尾号。我很快明白过来,得找Lindsay帮忙!
回亚的斯后和Lindsay谈了很久,终于把她说动。这事她要冒风险,但结果对她也很有好处。这种局面其实就看对方对你的信任感如何。不是利益打不动人,而是带风险的利益别人需要安全感,要认可你是同船战友,任何时候都不会抛下她。知道上次我为什么坚持冒险用公款救她了吧,干我们这行的,千万不能让伙伴对你不信任,甚至有明显的怨气隔阂,那很危险。小杜哥栽掉的“临门一脚”其实就来自于冲娃,长期只把别人当成小弟而不是伙伴,黑钱一分都不给,只要有外人拾掇,别人必反,小杜死得真不冤……Lindsay去巴黎捣鼓了一周后回话,和设想的一样,Excel表上的日期和数字其实是转账记录,只不过隐去了各种账户信息,只有部分账户号。也就是说这东西虽然可以读出很多信息,但没法做任何证据,小杜很小心。不过这做法对Lindsay这种“国际金融专业人士”来说没卵用,她很快就在巴黎把Excel表上的全部记录查了出来,然后和我在messenger上对了两天账,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小杜哥的每次黑钱抽成应该不是全都汇给了Z家,其中有一部分(数字不固定)从非洲汇到了巴黎的那个西环线过桥账户,这帐户因为不是澳门基地管的,所以西环线的银行人士(Lindsay他们这种)没有权限看,甚至根本就不太清楚这东西,Lindsay动用浑身解数才查出来,小杜的钱进过桥账户后只呆不到一周,就会分别汇到七个瑞士银行的账户,全是私人户头,而且这七个账户每次收到数字的相对比值是固定的,还很精确,我操,小杜很他妈“专业”啊。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西环线高层有人有毛病。
天朝这现实,跟经济沾边的国有公司太正常了。小官靠吃拿卡要,中官靠重点项目,大官直接玩钱,牵涉外援军费一类的必须是核心圈, 几乎都是DNA。所以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老子一点也不惊讶。唯一让我意外的是,西环线高层竟然有人把Z家还没吃进嘴的钱先偷偷扒了一层皮,黑吃黑DNA家族,这他妈的也太魔幻了……郭总知不知道?我估计应该知道,至少看出了端倪,但出于种种原因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西环线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几年前我刚进公司时他在湾仔海边告诉我的“是个非常复杂的地方”。高层各种背景的都有,就算DNA如郭总,靠硬压也是按不平的,只能靠拿短。而且估计还是互相拿短,你有我有,错综复杂……
我考虑了一晚上,决定把这事瞒着老童,最多有机会透露两句西环线高层可能有问题,完全不提自己手里有实锤。行走在刀锋边缘,随时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任何时候你只能相信你自己。我进西环线虽然是老童背后运作的,不过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只是“运用人员”。也就是理论上讲可以抛弃我,虽然我到目前为止还很有用,他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但你是干脏活的黑手套,要往最坏处想,不得不防,懂……我少年时代最喜欢的女影星,她老公从港府离职后,实际上干的活和我们是同行。几年后就是因为在米帝一直顺风顺水,飘了下,分神了,立即在NY爆线,就逮。这位哥应该和Elsa他们那条线有联系的,出事后明显就是被抛弃了。不过他娃运气好,那是米帝,至少明面上还讲法律,法院只会按现有证据来判,估计超不出普通商业罪案范畴,保命应该没问题(发文时已经出狱,只坐了几年牢,结果还算不错)。要换到非洲来翻了船,那就自己想,这边老子都不知道还有法院这个东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