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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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屁在三医院一检查,医生就说“马上手术!”当时我们都傻了,这么严重?张坷小声问“老师(四川人对医生的尊称),是不是内出血?”医生说“不止内出血!他 XX 内脏出了大问题!”。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他到底是哪个内脏出了问题,反正是被车撞的相当严重。再加上后来又狂打一架,几乎是已经很危险了,据医生说再晚几小时送来就格屁了。
后来的事情比较让人难受,鸡屁的老妈埋怨他老爸把儿子弄到彭县去混本本,现在整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早就打定主意出国屁事没得!”。我们对他父母隐瞒了在彭县报仇打架的事,只说他不小心被车撞了。。。鸡屁在手术后倒是慢慢康复了,但是留下了后遗症,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当然更不能喝酒。他老汉儿就以此为借口,说他娃一个人出了国的话在生活上难以照顾好自己,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影响营养吸收(这个有关系么?日。。。),后来终于把她老妈说服,同意回上海。他们一家人在鸡屁出院后不久就举家迁到了上海。
鸡屁后来的经历有点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她老妈在成都有一个多年的老姐妹是我姨妈的同事,所以我在到北京上班的时候又和他联系上了(鸡屁也是我们这伙人里面除夏蓉外,唯一一个我在走上外企白领这条路后都还有联系的人),那时候我问他在干什么,你们根本猜不到他娃在上海是做什么工作的。。。他是小学数学老师!我日,老子当时差点把手机都甩球了,这他妈的太不靠谱了吧?!
后来我在广州的时候都还和他通过 1 、 2 次电话,知道他结婚了,老婆好象也是小学老师。另外他那个国外的舅舅在死了后把遗产的很大一部分都留给了他,他娃在电话里说买了个 BMW 。。。天天开别摸我去给小孩子讲不等式公分母,这种小学老师全上海可能也没几个,呵呵。
张坷后来和我们永远的失去了联系,这个非常遗憾!他姑妈是西航的,在我们从彭县回来不久后就把他娃弄到外地的一个啥子民航学校(很可能是广汉)去读那种系统内的中专班。我外公在我上大学时去世,据家里人讲办丧事的时候他们家也有个啥子叔叔一类的人来了的,但是家里人没有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唯一有点线索的是,我在北京上班的时候,碰到一个也在西马棚小学读过的民航子弟,比我们小一级,她说张坷好像在西航当过空乘?(我日比鸡屁还不靠谱!),虽然不太确定,不过我倒是相信很有可能,因为他娃长的确实算英俊。。。
鸡屁在三医院住起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要跑去看,其实说白了就是去玩,就那样白无聊赖的混了几周。张坷这时已经去外地读民航学校了,鸡屁又在医院睡起,我们一伙又恢复了只有三个男娃娃的样子。已经快 8 月底,大家面临着一个不得不说的现实:升高中 or 其他出路?
我是不用说了,继续在父母那里读高中。
江海不想再读了,他老妈准备让他去学开车,然后托谢大爷的啥子关系去区里面某单位当司机。
瓜皮和我一样,继续在原学校混日子,不过他妈妈有点意见,当时好像是想花钱让他去上警校,但他老汉儿不同意,认为没什么前途
唐逸的成绩在那时候已经比较差了,她家里本来想让她去上铁路局的啥子学校,说是有个啥子特招一类的(记不清楚了),后来好像又说时机不对,要再等一年,于是继续上高中
夏蓉呢?这个怎么说呢,其实在我潜意识里一直没有把她当成是我们“那一伙”的人。不是因为她后来才认识我们,也不是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和我们比相差悬殊,而是她的性格和经历和我们完全是两类人。当然,那个时候的我们也没有定型,谁能想到后来江海混成了黑道枭雄而我又成了外企白领 IT 人士?
不过呢,话说回来,这个还是和家庭、父母这些有很大关系的。扯远了没多大意思,各人自己体会。
到了这个初三毕业暑假的尾声,她妈没想到又弄了盘架出来。这个大家可能也猜到了,就是夏美女引发的,呵呵。
在《沪江不眠夜》里面就提到过,夏蓉长的非常漂亮,算是资格美女那个级别的。当然这种美女在学校肯定是狂受欢迎,声名远播。她娃无论走到哪里都是 focus ,从初一、初二就开始被人到处堵。其实她的同学里面很多人都知道她老汉儿是省委大员,要放在 20 岁以后的青年人中,可能没几个有胆量跑去随便惹。还不要说去“惹”,可能在心里面暗恋都会感觉有点自卑:美女,还是省级干部的女儿,日哦,过两盘眼瘾就行了。。。但关键那时候大家都是半大小子,对于“正府”“权力”这些成人世界的东西根本没什么概念,所以去惹她娃的伙子些起堆堆。所谓“无知者无畏”,大概也可以这样解读,呵呵。
而且还有个问题,我到现在都不太明白,照理说像夏美女这种大员千金,一般都是泡小然后 479 ,但她娃小学不是在泡桐树读的(好像是在哪个大学的附小,记不清了),中学也只是上的 13 中这种“后五所”。这个确实有点令人费解。所以说很多事情都不是完全循常理的。。。要是老子当时就把她娃搞定,然后又在西安来盘偶遇,然后在北京再来盘偶遇,然后弄上床,或者大学就弄上床,老子现在至少要少奋斗 N 年啊!还是美女!我日老子其实有很多机会啊!人生无非几十年,牺牲一盘又何妨?!。。。不过以上纯属 YY ,各位当笑话看调动一下气氛即可! ^_^
YY 完毕后我们回到正文:当时有个娃,不是 13 中的,另外一个啥子中学的。久闻夏美女大名,跑到那个琴房瞻仰。没想到一看见就丢了魂,从此茶饭不思。后来找了个 13 中的同学,带话,带纸条,带礼物, 8 起作用。。。于是这娃毛了,跑去堵,天天堵。那段时间我们忙于鸡屁住院的事,也没空去管这些花案,唐逸就自告奋勇“老子切威胁他娃一哈!”
结果没想到这娃根本就不甩唐逸,还冒皮皮“你就算把海娃儿喊起来又爪子嘛,老子照样不得虚!”。。。我日,还有这么杀杠的娃?这他妈还了得?于是我们几个赶忙跑到那个琴房门口切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八宝街,在街这边站定。唐逸指着街对面一个老几说“穿白短袖子的那娃”。我们看那娃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准备直接冲过去。没想到江海却突然拉了我一把“等一哈!”我一愣,赶忙把瓜皮也拉住,回头问他“咋个?”,他想了一下“在这一转耍的娃我都认得到,这个老几既然晓得我,但是我好像从来就没见过他。。。老子觉得有点没对”
瓜皮使劲鼓起眼睛朝街对面看了两眼“硬是从来都没见过的嘛。。。”我转头问唐逸“他是哪个中学的哦?”唐逸说“不晓得,好像是军区那边跑过来的”。瓜皮冒一句“锤子,不得哦?军区里头的娃娃啊?”
我和江海一下就有点毛了,我日军区的又爪子嘛,老子们照打!于是立马醒里轰隆的按了过去。
刚到那边就碰到夏蓉正好背起包包出来,我给瓜皮说“你和唐逸带到夏蓉先走,切海娃儿屋头的馆子,等哈我们来找你们”,他娃很有点不爽“日哦,硬是老子长的瘦嗦?”我恨他一眼,他娃就还是老实带着夏蓉和唐逸一起走了。。。对方那娃看着夏蓉快要过街了,就赶忙想跑过去,江海一下把他娃拦住了“哥老倌,摆哈龙门阵嘛?”
他愣了一下“你哪个哦?”
我和江海对视一眼,老子大声说“我就是江海,你不是不虚老子的嘛!”
他娃愣了好一下,然后扯钩子就朝骡马市那个方向跑了。
我和江海没有追,转身慢慢往长顺街走了,一路走一路笑。他娃弯酸人家“日哦,龟儿太撇火药了!”老子也笑“塞,你娃现在是正宗超哥了,对了的,嘿嘿。。。”
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唐逸跑来给我们说“那娃又来了!”我日,硬是要弄他狗日一顿才要得!于是几个人又醒里轰隆的杀到八宝街切。那娃仍然一个人在琴房门口站起,瓜皮飞起飞起的冲上去就吼“昨天没挨打皮子在造痒哇?”突然旁边一下闪出好几个娃,几拳就把瓜皮放翻了!
我和江海赶忙冲上去。当时我们两个人并排跑,但老子一下就发觉没对,对方的人只有昨天那娃在向我打,其他的人都冲江海围了过去。。。等我把那娃放翻,转头一看,我日!江海已经倒在地上了,手臂上全是血,衬衣被染红了一大块!说老实话当时我还是很吓了一跳。那个时候正中午,又在八宝街这种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对方一上来就见血?我日屁儿有点黑哈!
只半分钟时间,我们这伙三个人就有两个被丢翻在了地上,剩下我一个在街边瓜站起。。。对方已经跑了。
唐逸和夏蓉冲出来,看到江海一只手已经被血裹住,吓得大叫一声“啊!!!”,一下子才把老子喊醒了。我赶忙把江海拖起来,和瓜皮扶着他一路小跑的去了三医院。
后来我们才知道,对方那些娃根本就不是军区的,是东郊那边的。堵夏蓉的那个老几有个亲戚在成都军区那片住家,他是暑假跑过来玩的。然后听 13 中的某娃说有个女娃娃之巴适,就跑来把夏蓉看起了,开始天天追。后来唐逸切威胁他的时候提到了江海的名字,他娃不忿,跑回东郊厂头切喊人。结果那边正好有一个娃,在半年前被江海和几个我们西城这边的超哥整的有点凶(好像小拇指都被砍掉了一块),一直想报复,但是又不敢公然跑到西城这边来打听谁谁谁的活动区域,就一直在等机会,看啥时候能抓着这边人落单的时候狠弄一盘。于是就吩咐那个追夏蓉的娃“如果江海出现了就马上回来给我说!”。。。怪球不得只有那娃一个人对到老子整(他以为我是江海),其他的老几都直接冲上切弄海娃了。
江海手臂上的那一刀挨的有点凶,很深,见骨头了,幸好没有伤到筋。但医生还是说要住观察室才要的。
狗日三医院的人阴秋秋的报了案(这种刀伤医院都要报案的),结果没想到来的人是橙瓦街派出所的。当时谢大爷已经没在那里了,而且和江海老妈也有了点龃龉(反正那个夏天我一直没见他娃出现过)。但是来的这个警 + 察原来和谢大爷关系有点好,所以很早就认识我们,晓得我们这几个都他妈是那一片的小混混。他娃根本就没进病房,只在门口看了一眼“狗日又是你们几个批娃娃!”然后转头问医生“死的到不?”女医生有点吃惊“死。。。咋会死喃?这是刀伤按规定是要报案三!”,那娃说“以后这几个老几再弄到你们这里来,只要没死就别报案了,这些批娃娃迟早要吃花生米儿的!”然后车钩子走球。
半分钟又转回来了,吼一句“老子先给你们打声招呼哈,自己遭了吗自己乘起,不要切东搞西搞的乱来哈!”我们三个有气无力的回答“塞,晓得了 X 叔叔。。。反正我们不得在你的地头上乱整嘛”,他娃骂“日!”,然后终于车钩子走了。
下午,我们三个正在悄悄商量要来盘海的,江海让瓜皮记下来要去找某某街的谁谁,某某路的谁谁,告诉我去 12 桥那边找一个谁谁拿刀,据说那娃还有火药枪(我日这个有点猛哈)。。。唐逸和夏蓉来了。两个女娃娃买了很多东西,瓜皮抢过来就开始吃,唐逸骂他“你娃又没受伤,你吃啥子嘛吃!?”瓜皮翻白眼“塞,我们这些只有占边边,连东西都吃不成!”
过了会儿,夏蓉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然后咋个办呢?”瓜皮又接嘴“咋个办?弄回来三!”我怕把夏蓉吓到,就对她说“放心,打了这一架以后那娃应该不敢再来找你了。我们每天送你下课嘛,没得哪个敢来惹!”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倒是不怕。。。我是说你们还要切报复啊?”我看了她一眼“不报复人家就要整我们的嘛。。。这盘要放翻他狗日几个才赚得回来!”
大概晚上 8 点过的时候,两个女娃娃又来了,不过这盘还有另外一个人:夏蓉的老妈。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程璐老妈那种 style 的“天朝办公室阿姨”。。。夏蓉老妈的外表和自己女儿一样,长得也很漂亮,不过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她对我们一直微微笑着,话也比较多,但是始终让人觉得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一样。。。对我们的态度也有差别,先问清楚了每个人是哪个学校的,家住哪里,然后父母是哪个单位的,在干什么工作。接下来,对江海比较“和蔼”的关照了几句,“注意伤口”“不要感染”,然后告诫“不要继续打架,打架不好!”;对瓜皮,她根本就没怎么理,只淡淡的笑了笑;对我,就明显热情了许多,因为开始就问出来了我没有在成都上学,父母也没在成都,她大概也猜出了点我的家庭情况,就“不经意”的问了句“你们家 release 前就住在那一片吧?”我点点头,她想了想,没说什么。
后来就主要是和我在说话,谈了很多中学课程一类的东西,还问我长大以后想干什么。老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想起追夏蓉的那娃先开始冒充是军区的,于是就急中生智“想当兵!”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那时候的理想(各位不要笑哈)是当和韩大嘴一样的足球评论员,最好是孙正平那种“新锐”评论员(当时确实算新锐),可以免费去意大利蹲起,一场接一场的看意甲,我操爽啊!当时傻不啦叽的,以为吸吸体味的意甲评论员都是在意大利上班的,呵呵。。。夏蓉老妈笑了笑“当兵也不错,不过不要高中就跑去参军,一定要读完高中考大学,可以考军校,军校也有许多很不错的。。。”
几天后江海出院,我们正准备开始实施报仇计划,突然唐逸跑过来找我们,来了就吼“你们还打啥子嘛打。。。东郊的那些娃都被劳教了!当天晚上就全部被抓了!”
我们大吃一惊“啊?!”,瓜皮虾子烂脑壳,还开骂“龟儿子提劲哇!这盘不晓得是犯了啥子大事,嘿嘿,日他妈背时!”唐逸白她一眼“你娃晓得啥子哦。。。夏蓉她妈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我看到她打的,晚上那些娃就全部被抓了,一个都没跑脱!”
我们三个都很惊讶,江海自嘲的笑了一下“她们屋头那么凶嗦?那以后要把她团紧点!”唐逸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失落,顿了半天才说“以后?夏蓉以后不可能再和我们一起耍了。。。她老汉儿不准她再和我一起,专门喊了个司机每天接送她。。。”
那天晚上我们 4 个人都有点难受,在人民公园保路纪念碑旁边的草坪上瓜坐了很久。江海一直在安慰唐逸“算了嘛,不要想了,又不是啥子生离死别,还有我们。。。还有我陪到你在一起的”
这是在我们成年之前,我唯一一次看到他们两个手拉到一起。
人生的分野,也许在少年时代就已经形成:江海没有食言,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都和唐逸在一起。虽然不能见面,唐逸也为他受了牢狱之灾,但我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真正爱情存在的。。。瓜皮也像少年时代就不被夏蓉老妈这种“主流社会”接受一样,青年时代也仍然混迹在社会的底层,虽然他有钱过,一顿饭上万吃过,一掷万金赌过,一晚上扔 10 万出去成都市的 XX 风采大赛冠军也日过,但是仍然没有人看得起他。。。
那天晚上江海还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你娃肯定是要上大学的,和我们不一样。。。你看夏蓉老妈对你好客气嘛!”我不知道这是造物弄人还是冥冥之中真有定数?要是一年以后的百花潭群架他不帮我顶了那一刀,那 2000 年被枪毙的会不会变成老子?。。。当然我不否认我父母的文化程度比他们的父母要高的多,就算我 2 年少管回来也不一定就会完全走上歪路,但是可以肯定地说,中国的大学生名单里面不会出现百脑这个名字,那个在 top500 的 office 里面坐着发呆的傻逼也不会是我。。。
初三的暑假就在这样一种并不完美的气氛中结束了。鸡屁回了上海,张坷去了外地读民航学校,瓜皮回了新南门那个歪中学继续混日子,江海开始在青羊区某委员会下属的运输队当司机,唐逸回了铁路局那边插班读高一,等着系统内部的某某学校招生。。。
我继续回到那个“省级重点农村中学”,开始本大爷的大学之路。
让时间来到一年以后,高一的暑假,我们直接切入正题,百花潭群架。具体的过程那些就不多摆了,我们坚持一个原则:在《青春》里面聊过的东西绝对不再炒陈饭,呵呵,仅仅补充一下那个夏天前面的一些事情。
江海大约在前一年的秋天去了单位上班,跟了个师父。那个单位是一个正府下属的事业单位一类性质的,主要是跑中短途运输,给上级机关拉东西跑腿这些。江海跟的那个师父人还不错,对他几乎没有任何保留,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是好景不长,这个师父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某次跑了重庆回来突然就生了大病。时间已经年底春节了,队里面任务很多,人根本安排不过来,领导最后没办法就只好让江海一个人跑车。那时候他还是个 16 、 17 岁的孩子,驾驶技术倒是学的快,一个人跑没问题。但是那种车队可不是什么单纯的“汽车运输公司”一类地方,那是机关单位附属的运输队,驾驶员还有很多“附带”任务的。江海当时完全是小 P 孩,虽然混过社会,但是毕竟年龄还小,碰上这种事情难免不捅漏子。
春天的某一天,一个人跑川北某地。到了地方交接完毕后,那边的人突然给了他一张条子,让他空车回成都路过绵阳时到某厂某仓库去拉点东西,临走的时候问他一句“晓得规矩嘛?”他娃以为人家说的是回成都后要先给领导“汇报”,不要擅自处理,就答应一声“肯定懂得起三!”然后到了绵阳,拉上东西,一切顺利。
结果到了广汉附近,突然被 XX 稽查的拦了下来,问他要手续,他娃一下傻了“啥子手续?”稽查也毛“我日你娃啥子手续都没得还敢拉这些东西?你晓不晓得你在做啥子哦?”
他娃简直太霉了!人家川北那边“同系统”的人问他晓不晓得规矩,就是说在绵阳拉了货后,要先到绵阳“同系统”去拿已经勾兑相关部门搞定了的手续,然后才能返回成都。他娃闷起,又不问清楚,日哦。。。那些东西没有手续是不能运的!
最后倒是把他放回了成都,车也放回来了,但是东西全扣下了。这些“生意”都是不能见光的,单位也是自己暗起阴秋秋在整,出了事肯定就要有人来负责。谁负责?当然只有江海背这个黑锅了。你不可能让单位公开承认“这些东西是我们拉的”三,肯定只有说是驾驶员个人行为。
然后就被开除了。其实开除都算好的了,单位还是背了很大一部分的,不然很可能公 + 安就会来找你娃。
她妈妈那时候也有点。。。怎么说呢,不落教!根本就没有管儿子了,她当时又搭上了一个比老谢更有油水的老几,正在“热恋”中。儿子出了事,根本就不管“不在那里干就算了嘛,回来帮我看铺子,我现在事情多。。。”简直是,很无语!
江海自此就完全“走上社会”。以前还仅仅是“小超哥”,从那以后就慢慢在朝社团滑过去了。
到了夏天,发生了百花潭群殴。那次是我经历过的最大一次群架,双方人数加起来至少都上了 200 。在这里就不摆太多经过了,把叙述的时间点移到我跑回父母那里去后。
当时还有一周多才开学。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对我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是对我一辈子的影响都是异常深刻的: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在学校里面认识一个一起打球的娃,关系还非常好,他比我大两级。这娃成绩本来不行,从来都是倒数。但是在高三的时候不晓得为啥子一下就突飞猛进,后来在那年夏天考上了同济的建筑系(算是建筑方面的国内王牌了),把我们几个一起打球的全部吓了一大跳,原来以为他娃毕业只有去当兵的。。。他家里面条件比较好,父母当时可能也是想顺便去上海旅游一盘,所以一收到录取通知书就带着他去上海“踩点”。
我清楚记得那是个太阳非常烈的夏日午后,他娃一回来就跑来找我打球。打完了后带我到他家里去玩,给我看了一大堆他和父母跑到同济校园里去照的 PP ,还有很多其他几个上海著名大学的 PP (复旦、上交大这些)。当时给老子的感觉就是完全震撼,整个人都傻掉了!我以前根本就没有想到大学原来是这样子的。。。繁花、绿树、教学楼、运动场,甚至还有宿舍楼里的水房、食堂这些场景都让我震撼。现在都还记得那些 PP 的样子,历历在目。
傍晚我回家,县城的街本来就不远,我却走了整整 1 个小时,一个人慢慢的在街上踟蹰着,整个人都沉浸进了那种氛围中。到了晚上,更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跑到一个学校的教师子弟同学那里去,让他帮我找到了很多暑假前高三学生填志愿时高校发过来的宣传彩页(现在可能很多人都还记得这东西),又一个人整整看了一天。。。
在《青春》里面讲述这段往事时,写的是“在接下来的两年父母不准我回成都,让我考上大学再回去”。这是在找借口,或者说的严重点,这是在 ---- 撒 ---- 谎!
当然父母肯定还是原因之一,他们也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是我假期要回去玩一下他们难道拦的住么?
我为什么要撒谎?因为我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我承认一个 16 、 17 岁的孩子想上大学无可厚非,我承认一个 16 、 17 岁的孩子看到“大城市”的大学如此美妙所以心生艳羡是很正常的,我甚至可以承认这是有“上进心”的表现。。。但是我不敢承认的是我在逃避!我在逃避和他们的关系!我怕再和他们混在一起会毁了我的虚荣心,什么虚荣心?大学、落叶、余晖、校园小路上长裙长发的女生,和街头、混混、冷眼、血腥,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的虚荣心让我不甘心再和他们混在一起!我甚至收到了唐逸写来的信后都不敢回信!!!
这不是小说,这是纪实故事,真人秀!
故事的主人公,老百,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重情重义的男子汉。至少,在少年时代面对人生的重大抉择时,长期的压抑和家庭的起伏,让他选择了更现实、更实际、更世俗的一边。他丢掉了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东西。。。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和张坷鸡屁一样,在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就和他们永远分别了,以一种难忘而值得纪念的少年青春岁月的方式分别,而不是以一年后的这种让朋友兄弟在成都帮我承担一切而老子龟缩在小城里面园自己大学梦的方式分别,我还会不会在以后的几十年人生中有负罪感?在寂静无人的深夜被噩梦惊醒?
所以当 5 年以后,瓜皮跑路到西安,我会义不容辞的窝藏逃犯;所以当 7 年以后,江海被人四处追杀,我会毫不犹豫地包庇贩毒!
我并不是重情重义,更不是义薄云天。我是在还债,还自己心灵的债,否则以后的漫长一生都会郁郁寡欢不得所终。。。
现在都还有一个场景深深的留在我的脑海里,永难忘却:秋天的时候,从唐逸写来的信里面我知道了江海所在的少管所在简阳,于是就一直留了个心眼。几个月以后,到了高二那年的寒假,省重点中学紧张的学习有了个暂时休息一下的机会,我自己也实在忍受不住被那种负罪感折磨了,就决定一个人在大年 30 前悄悄去简阳探视江海。
那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一个人偷偷溜出门,用提前拿到的过年钱买了些东西,然后又摸到县城汽车站,准备买到简阳的车票。当时具体什么情况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还没买票的时候(应该是到简阳的班车少,要等),我一个人在汽车站门口晃荡。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转头一看,我日,是我老汉儿!背后一挂警车!当时老子完全叉了。。。老汉儿很奇怪的看着我“你在这里做啥子?”原来当天他们安排干部下乡慰问困难户,他和县工安局长一起走的,就坐的工安局的车。刚刚开过汽车站,他突然看我在那里瓜站起,赶忙喊司机停车。
我支支吾吾“来。。。来这附近耍一哈”
他更奇怪“耍?耍啥子?你手头提的啥子?”
老子急中生智“哦,今天我们几个同学约到切郊外野餐!”
“切哪个地方野餐嘛?”
我乱说了一个地方“ XXX ”
这个时候工安局长可能听到了我说的地名,就从车上跳下来说“哦, XXX 哦,我们下乡正好要从那过的嘛,小 X 来来来,和我们一起走!”
我一看到他那身黄警服,心头不晓得为啥子突然打了个寒战。。。
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可能都有。
最后我只好继续撒谎“我还要等同学,你们先走嘛!”
他们的车走了后,我一个人在汽车站门口呆站了好几个小时。心头一直在反复斗争,斗争,斗争。。。最后虚荣心战胜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我退步了。永远的放弃了那个想法,我知道自己已经和昔日朋友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如果说作为那时候半大小子的我,还不能称之为“男人”,也无所谓什么“男人的尊严”。但是在 10 来年后的这 2004 年,几个月后我干的一件事就可以当的上“丢掉了男人的尊严”。三岁看大,五岁看老,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老子也一样!
青葱岁月的过法有很多种,我不知道我的这种过法到底怎么样。但就算不动听,也确实如那句话:青春,象一首歌。。。我们不知道唱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别人听了会怎么想,只会那样傻傻的唱。就像现在再回头听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一样,有点褪色,有点灰暗,但是旋律却永生难忘!也许这就是青春这两个字的真实含义。。。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府南河两岸开始有出来遛早的大爷大妈。我一个人呆坐在河堤上,裹紧衣服,看着河对岸出神。。手机响了,我接,周越在里面叫“你娃在爪子哦?发神经吗也回来的了三!豁老子,离家出走嗦?。。。赶快回来,上午还要切工地的嘛!”
我慢慢起身,把思绪从混沌中拉回来,在成都冬日早上的薄雾中,一个人沿着河岸蹒跚着回去了。。。
进门看见周越穿着那身黑警服,心头又不自在了一下,反正是很不舒服。。。她在弄早饭,看见我进屋,甩一句“猫毛疯发完了嘛?赶快吃,吃了好走!”我坐下开始剥鸡蛋,边剥边问“你把衣服穿起做啥子?昨天不是说好上午切工地的嘛?”“是嘛,所以要早点吃了走三。。。我下午还要切单位打一头,可能要值班”
还没到 8 点,两个人就跟斗扑爬的跑到了 KFS 的工地边站起。本来我给周越说了现在是春节,工地哪还有人嘛,过完年再切看也不迟。她不干,高矮要切看,说不看不放心。日哦,等于是还有人把房子偷的起走?
在外面能够看见我们那栋已经封顶了,但是围着工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能进去的门。春节放假了,哪还进的去。。。后来终于发现旁边的另外一个楼盘工地和这边有部分是相通的,于是两个人猫手猫脚的钻了进去。
刚刚走到我们买的那栋楼下,冷不防从旁边闪出一个老几(可能是工地上守材料的),大吼一声“你们干啥子的?!”我还没来的及回答,周越就一口接上“干啥子?看房子三!我们自己的房子,来转哈不行嗦?”那娃本来还想继续问,后来看了看周越那身衣服,没说啥子,走球。
当时我心里面很动了一下,周越大声说“我们的房子”让我非常感动,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未来这个家的女主人。。。我要什么?我要的不就是一个好女孩子结婚成家一起过一辈子吗?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当时的心态可以说是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结婚,我要成家,女孩子不错,她爸妈也不错,这这样了吧,结婚,生子,一辈子了。。。”
两个人在空空的毛胚房里一直呆到了中午,周越就没坐下来过,一直四处看,嘴巴里面不停的在说“这里放洗衣机,那里插座要移动,这面墙要弄成什么颜色,那堵墙要敲一半,这个飘窗台要安黑色大理石的,主阳台要封了才要的。。。”我打断她“这是大 KFS 的房子,可能不准封阳台哦?”“啥子不准封哦?修的是国宾馆嗦?。。。反正不管,只要有人先封了我们也要封!”我找了张报纸垫着坐下,懒得和她说了,边抽烟边笑咪咪的看着她在屋子里东窜西窜。
下午陪着她去了单位,她的那间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这里是工安局的机关,春节期间可能根本就没人上班。周越在旁边整理一些资料。空调开的很足,我昨天晚上又没怎么睡,所以后来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抬头一看,周越不在,可能上厕所去了,于是我把她手机拿过来接了。
一个女孩子声音“周越哇?。。。请问是不是周越?”
我说“她暂时不在,你等下再打过来嘛?”
对方却没挂机,语气有点急“那她啥子时候在呢?我是她同学。。。你是她老公哇?”
老子笑了哈“男朋友”
“哦,她还没结婚嗦。。。我是她中学同学,她回来喊她马上给我打一个嘛,谢谢了哈”
周越回来后打了这个电话,然后想了几分钟,对我说“有个中学同学晚上请我们吃饭”
晚上在美领馆吃的火锅。坐下谈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叫王欣的女孩子是周越以前川附的同学,当时关系还有点好,姐妹伙那个档次的。但是她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跟着后来的老公跑去做生意了。就在春节前,她老公开车在机场辅路出了车祸。晚上光线不好,前面一个外地的雅阁没有开尾灯更没开双跳,在慢车道上像蜗牛一样走走停停,不球晓得在做啥子。王欣老公从后面开过来,一下就撞上了。虽然撞得并不厉害,人也没事,但对方估计也是做生意的,两边都他妈财大气粗,下了车后越吵越凶。后来王欣老公气不过,想想妈的本来就是因为你没开灯才追尾,我日还这么提劲?于是血一上头,钻进车里把车点燃,对着人家雅阁屁股又来了一伙,同行的朋友拦都拦不住。。。但是这第二盘撞就整拐了,对方的后备箱里面装了一个啥子贵重工艺品。第一伙追尾后对方并没想起这个事,遭撞了第二伙后才想起,赶忙撬开变形的后备箱一看,东西已经烂了。
那个玩意儿很值钱的,据说要管好几十万。最后事故处理的时候就为这个东西扯球不清,因为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第一次撞还是第二次撞造成的。而且对方也横,根本就不承认他们被追尾前没开灯。王欣老公虽然找了交警的熟人,但是人家也没得法“东西烂了你娃肯定要赔,因为两次都是你撞的,这个跑不脱三,第二次还是故意,这个等哈说。。。现在就是对方开没开灯的问题,你娃要是能找到其他旁证,证明他们确实没开灯而且故意低速行驶,那第一次追尾可以让对方负责,那个玩意儿你应该可以只赔一半,反正说不清到底是哪一次撞造成的,就算切法院打官司吗也说得起走三!”
不过很不巧,王欣老公那天切机场本来就是送同车的朋友搭飞机的。人家是外地的客户,你也不可能喊人家就为了这个事再天远地远的跑回成都来一次。生意场上的男人都是有点讲面子的,这样做不太好开口哈。王欣后来算了一下,要是能只赔一半,要少给出去 10 多万呢。。。于是就来找周越,她知道周越表哥在犀浦上班,要是他能帮忙,“ make ”一个旁证出来还不容易?这种事故没有人身伤害,又不是啥子大事。再说被追尾的那挂雅阁,反正都是外地的生意人,老子不信他会为了 10 多万“小钱”蹲在成都天天磨!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问周越“你表哥会不会答应呢?”
她有点奇怪“答应啥子?”
“你娃咋个的哦。。。晚饭的时候和人家王欣还那么亲热的嘛”
“再说嘛,过了年再说。。。”
我想了想,没说什么。
周越看我一眼“你娃有问题哈!”
“老子有啥子问题?”
“王欣长的漂亮哇?”
我骂一句“龟儿子神经病!。。。”
拉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