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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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闷娃儿转学了,转到了少城对门的东城根小学,和耗儿一个班。他叔叔发现他被打了,盘问,他娃不说,叔叔没办法只好把他转学了。
这半个月我们没有闲着,都在准备报复的事。不过这盘的情况起了点变化,有点微妙。怎么说呢,我们 7 个人毕竟不可能完全一条心,因为每个人的想法和性格都不同。
张坷和鸡屁,实际上是属于“我的人”,我们三个人的家庭情况都有点像,都是少城的遗老家庭, level 比他们几个家要高点,所以平时我们三个的关系要更好一点(而且我和张坷还有个上上辈就是“党国同仁,提携之情”的关系在那里,挨边还是可以算个世交)。当然说的这个 level 不是指经济条件,而是指“社会地位”、受教育程度这些东西。要说经济条件,反而我们三个家最差,日。。。
瓜皮和耗儿又是一伙的,他们两个是邻居,都住在红墙巷。而且很早以前双方父母都是街道工厂的工友。后来瓜皮父母开始在荷花池摆摊子,耗儿的妈离了婚后也曾经和他们搭伙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
江海和闷娃儿的关系最好,他们两个原来是一个班的。闷娃儿最早就是江海的跟屁虫,江海原来的成绩其实还有点好(他人很聪明),据说闷娃儿至少抄了江海好几年的作业,直到降班为止。
至于唐逸,那他妈就更复杂,完全是“恩怨情仇” ^_^ 。。。最早和唐逸关系好的其实是我。我很小就会画画,刚上小学就被一个住在同仁路和西马棚夹角的红砖楼(这楼现在都还在那里)的绘画老师看上了,有时放学就会带我到她家里去辅导一下。另外一个学画的女娃娃就是唐逸,所以我很早就认识她。她是在我转学走了以后才和江海瓜皮他们混在一起的。当时的传言也他妈多,我每盘跑回西马棚切找他们玩就会听到新的绯闻。一会儿据传是瓜皮喜欢她(当然这个 8 靠谱,瓜皮虾子连母鸡都喜欢),一会儿据传又是她喜欢张坷(因为张坷长的好看),一会儿据传又是老子还对她念念不忘(因为她画画落款一直用的那个章是我送给她的)。。。总之就是他妈乱七八糟,小孩子整的那些玩意儿。
但是我们大家都知道,其实真正喜欢她的是江海。那她喜不喜欢江海?这个我们不晓得,反正只要海娃儿一惹出啥子事,“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绝对是她,呵呵。
江海是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一直跟着妈妈生活。他妈妈最早也没有工作,带着儿子一直过得很艰难,后来开始在长顺街上开小抄手铺,生活慢慢才好起来。到了我们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又在唐逸他们家属楼的门口开了个小卖部,成了两个小铺子的老板,生活算是比较殷实了。我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一个非常难忘的情景,大约是应该是江海在初中报名的时候,我没事跟着一起去玩,学校老师做家长情况登记,问江海妈妈“职业?”,他妈妈顿了很久才脸很红的说“个体户”。那时候个体户虽然经济条件好一点,但在整个社会中还是被人看低的。。。
因为江海老妈的小卖部开在唐逸他们家属楼门口,所以唐逸上学放学经常都和江海走一起。年级低的时候大家还没什么闲话,一过了 3 年级,小孩子隐隐约约知道点“男女”的问题了,于是闲话就开始出来了。不过好在老师并没有干涉,原因很简单:两个都是“好孩子”。
说唐逸是好孩子可能大家勉强没什么意见,但说江海是好孩子这个就他妈有点搞笑。 8 过你要是和江海不熟的话,很可能真的会认为他娃是“好孩子”:他随时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衬衣第一颗扣子永远都是扣上的,戴过两道杠,在老师能看见的地方他娃从来不惹事,成绩不算非常好但也至少算“比较好”(我记得好像比唐逸的成绩都还好一点)。而且他娃的长相是那种很“乖”的小男生长相,很逗大人爱,许多老师都喜欢他。所以他娃在学校里给人的映像完全就是一个好娃娃。。。
要说坏娃娃,我和瓜皮才是。所有老师对老子的一致评价就是“典型精力过剩” ^_^ ,随时都他妈猴跳舞跳的,不是和同学打架就是和课桌板凳过不去,一会儿又整烂个椅子一会儿又踩烂个扫帚,要是哪间教室的玻璃碎一块或者门被踢烂个洞,老子绝对是第一个被逮去办公室审问的,我日。。。瓜皮就是四川话里面说的那种“滚龙”形象,我都穿得很瓦了,他娃比老子还瓦!身上随时都脏兮兮的,尤其是鞋子,就没见他娃穿过干净鞋子。而且啥子拿吃剩了的泡泡糖去粘女生头发啊,偷偷在女班长的课本上画一对乳房啊,这些鸡巴烂事不用问都知道是他娃干的。
这次的这个事情,说老实话,一开始是唐逸引起的。作为她的朋友,我们都有义务去帮她出头。但是在出乎意料的搞得这么血沁之后,我们这 7 个男娃娃,毕竟就还是有了个轻重缓急的考虑了。
意见最大的是张坷,他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他认为有点不值得。我们这几个里面除了后来转学来的鸡屁外,就数他和唐逸的关系最一般。他娃其实有点不喜欢唐逸,偷偷说过“假眉假眼的。。。”西体群架他倒是也被打腾了,但他只愿意报复和我们打的那些娃(那里面很多人并不是铁中的,只是铁路局那一片的),而不愿意再“为了唐逸打下去”
鸡屁的态度更她妈微妙,虽然他和张坷都算是“我的人”,但是很多时候他娃更愿意听张坷的。如果张坷和我的意见有很大出入,老子就不一定喊得动他了。他娃磨棱两可的说“你喊我的话,我肯定要切,但如果是海娃儿的话。。。我看张坷嘛,他切我就切!”,日哦!
瓜皮和耗儿,他们的意思倒是很明确“弄!一定要弄回来!”但是这两个老几根本就靠不住。练嘴劲倒是可以,真正要上切见血,说老实话,他们不敢!而且在我们准备报复的过程中还出了件事,瓜皮某次为了给一个漂亮女生“献殷勤”,狗日竟然把闷娃儿吃屎的事当笑话说了出来。江海当时就毛球了,放学后堵在红墙巷口子上准备弄他娃。后来倒是被耗儿劝住了,但是整的瓜皮也相当不满。他本来就不喜欢闷娃儿,认为闷娃儿老是给我们拖后腿,不球晓得江海为啥子还一直那么维护他。
海娃儿是个很重情的人,他认为他该维护的,根本就不会听别人说三道四。
整到最后,就只能把老子弄来方起了。为唐逸,我没话说,她一个女娃娃在铁路局那边被欺负,还被别人摸了胸口,我是她朋友,继续打下去是应该的;为闷娃儿,也是应该的,我和他的关系虽然比不上和江海那么铁,但是朋友被灌了屎,老子也认为是根本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但关键是现在有个明摆着的问题:我喊不动张坷和鸡屁,而且他们对我也有很大意见。张坷说的很直白“人家海娃儿为了唐逸,你为啥子嘛?唐逸喜欢你嗦?。。。她还不是背后说过我们三个没得钱,说你原来皮鞋都没得,切 12 桥都是穿海娃儿的”老子只能默然,看鸡屁,鸡屁翻白眼“我们是没得钱三,人家唐逸是铁路局的,海娃儿屋头是开馆子的,人家耍朋友有我们啥子事嘛”他是满满家庭,自小受的“事态炎凉”家教应该比我和张坷还多。。。
而且还有个问题:瓜皮的事也成了我和江海之间的一个障碍。在《青春》里面就说过,瓜皮一直都比较听我的话,但对江海的话经常当耳边风。这个和我一直有点维护瓜皮有关系。他娃虽然随时嘴巴里开火车,做事情没个准头完全不靠谱。但他其实人很单纯,没有太重心机(老子一直很讨厌心机重的人,应该还是和家庭环境有关),而且很讲义气。要比经济条件的话,当时他们家其实还不算特别有钱,因为那时候他父母才刚刚起步。但是瓜皮每次为了大家掏钱从来就不皱眉头,很多时候连自己的饭钱都贴进去了也不会讲三讲四(他父母没空管他,就安排他中午在长顺街上的一家馆子长期吃饭),不像闷娃儿一样很多时候要自己暗一下。
对江海想弄瓜皮的事,老子也有点不满,第二天晚上还和他吵了几句。
江海开吼“我日妈人家闷娃儿吃了屎的嘛!他为那个吃的嘛?还不是因为大家!龟儿子瓜皮把这个当笑话给 XXX 摆!老子想弄他不对嗦?”
我也毛“瓜皮说瓜皮的,闷娃儿吃屎还不是因为他娃自己刚不起,要是老子的话宁愿被甩到粪坑头切老子也不得吃!”
江海沉默了一下,过了会儿又冒了句“你当然不得哦,要是换成瓜皮喃,老子不信他娃就刚得起了!”
“瓜皮可能是刚不起,但是他娃跑得脱,至少不得打都球没咋个打就被抓到!”
江海翻老子个白眼“我晓得你维护他!”
老子对翻“日妈你就没维护闷娃儿嗦?”
“懒球得和你娃扯,一句话,你说下盘到底咋个弄?”
“我要先想哈多”
江海没再多说,气鼓气胀的走了。
过了两天,我跑去找了个人,我们巷子里面的一个大娃娃。这娃叫志勇,他姓啥子我都搞忘了。从上小学开始,这娃的名字就一直在老子耳边回荡,全是大人告诫的“不要和 16 号院坝的志勇裹哈,那娃迟早要吃花生米的!”志勇在 83 年严打时就被弄进去过,罪名是万金油流氓罪。当时他才刚上初一,应该才 12 、 13 岁,但这娃堆头大,看起像她妈 16 、 17 岁的孩子一样。估计那几天可能是派出所没有凑够“目标名单”,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搞错了,所以不晓得咋个回事竟然把他抓进切了。据巷子头的大人说,武 + 警晚上冲进来把他娃架起走的时候,他娃流了一裤子的尿。后来当然是妈老汉儿发疯一样上告,大闹橙瓦街派出所,然后学校又出证明,居委会又出证明,反正很折腾了一番才把人放了出来。这娃一放出来人就变了,以前还仅仅是不良少年,出来后很快就在社会上耍了,成了我们那一片的“知名人士”。
我很早就认识他,这盘老子想找他帮忙。我心头非常清楚光靠我们几个 P 娃娃是没办法和铁路局那边的娃继续整下去的。力量相差太悬殊,只能借助志勇这些“超哥”一级的人物了。好在志勇也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铁路局的?老子随便找人弄他们嘛!”
晚上我就跑去找江海,把自己的打算给他说了。没想到他娃很不爽“志勇?你们那边那个哇?那个批龟儿子整的赢个铲铲!。。。他娃吹得凶,你听他的嘛。。。”
我有点生气“妈光靠我们咋个弄嘛?你以为你是变形金刚?”
“我们人又不少,有必要切找其他人帮忙嗦?”
“不少?。。。你自己切问张坷他们”
江海一下子不说话了。
隔了会儿我又说“本来就是嘛,张坷他们都只想切找上盘和我们打的那几个。。。你自己心那么大”
江海脸色有点变“老子再给你娃说一次哈,老子没有喜欢唐逸!”
“塞,你没喜欢。。。反正张坷他们不愿意再切了”
“那你愿意不愿意切嘛?”
“老子啥子时候趴过?”
“那你喊志勇做啥子呢?”
“我们整不赢得嘛!”
江海突然说了句狠话“锤子才整不赢,你看老子整的赢不?”
我没说话了。
隔了很久我才说一句“反正你准备好要切的时候喊我一声”
他转身走了。
我想叫住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来。
后来回头来想,个人性格确实是少年时就早已养成了。江海后来成了黑道枭雄,我就算上了大学进了外企,走的是正常人的路,但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从来都没有和“雄”字沾上过边。我的内心深处,很多时候还是埋了太多柔软的东西。我不愿意负人,不愿意让朋友难做,在人生的许多选择上,我其实很软弱,很退缩,往往都是靠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人满意,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是换取自己内心的安宁,换取自己的一身轻松。。。我不知道这样的性格,算不算是缺陷,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算不算是幸福。。。
过了两天,我放学路过西马棚口子,看见志勇在路边和一个超哥抽烟摆龙门阵。老子正想上去问问他喊人的事,他娃一扭头看见了我,突然朝我跑了过来(以前可没这种事)。一到我跟前就神神秘秘的小声说“我日,你们那伙的那个海娃儿,出名了!太球鸡巴超了!”等他唾沫横飞的给老子摆完,我楞了至少一分钟,然后立即扯钩子就朝西马棚小学跑。
刚跑到门口就碰到几个原来的同学,都用一种有点惊讶的眼光把老子看到。过了会儿瓜皮鬼头鬼脑的拱出来了,一看到我就赶忙把我扯到路边边上切“狗日的!这盘整大了!”
江海当年的表现,的确是让所有人都吃惊,大吃一惊!
他娃跑切找了个唐逸他们家属楼里认识的娃,那娃和唐逸一样也是有“半个家”在铁路局那边的。让这娃阴秋秋的带着他去了铁中,然后找到了那个最开始帮唐逸出头的兄弟伙,又另外找了些铁中初一的“熟人”,打探了半天,最后终于把欺负唐逸的娃、西体群架领头的娃、摸过唐逸的娃、出主意灌闷娃儿屎的娃这些仇家一一认清楚了。
第二天中午他跑去叫上闷娃儿,两个人摸到铁中那边去。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喊闷娃儿在街对门望风,然后他一个人揣了把剔骨刀(不球晓得狗日到哪里去弄的)和一个榔头,走上去就逮住一个,朝人家笑“摆哈嘛!”,手底下把剔骨刀顶起。对方的人落了单,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旁边小巷子里。一进去他就亮榔头,使劲砸对方的手,直到砸的对方给他跪下磕头为止。就这样中午就收拾了三个。。。
最后剩下那个灌闷娃儿屎的娃,那娃不是铁中的,是当时铁路局一个啥子技校的学生。江海和闷娃儿在那一片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学校,于是只好跑到那娃住家的家属区门口去等,一直等到了傍晚才碰到人。
最后也是成功的把那娃“劫持”走了,逼到了西体旁边那个公厕里头。但是这个老几当时比我们大好几岁,块头也大一圈,所以虾子有点不忿,想反抗。江海没有管他,直接说“你喊我的兄弟伙吃了屎,今天你也要吃,不然老子就把你手掌穿个洞!”那娃当然不相信,于是后果就很严重。江海先喊闷娃儿把那娃推到粪坑里头切,闷娃儿不敢。于是他就决定来个更狠的。
他最后用那种建筑工地上的抓钉,把那娃的一只手钉在了一个蹲位里垫脚的砖上!
瓜皮给我摆完,老子觉得心都收紧了,我日屁儿太黑了!瓜皮说到“钉在蹲位里头”的时候,他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那时候我们才多大啊?才小学五六年级,打架最多就是舞棒棒,西体群架那种场面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是“最血沁”的了。。。
三岁看大,五岁看老。这就是黑道枭雄的 12 岁!江海从此就一战成名。
在《羊城岁月》里面我们就聊过,黑 + 社会并不可怕,可拍的是“黑心”。江海当时就属于已经进入了黑心的那种状态。其实要说能打,他不一定能打得过鸡屁,甚至连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但当时我们都不太愿意“再帮唐逸打下去”,他可能是感觉被兄弟伙抛弃,所以心理应该是在一种巨大压力刺激下的爆发,一种完全进入了偏锋的状态。。。后来再想起来,其实还有点庆幸他没满 20 岁就加入了社团组织,做事晓得“守规矩”了,要是长大了以后单操的话,老子怀疑他娃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魏镇海!
我和瓜皮站在街边上阴秋秋的摆龙门阵,路过的一些同学都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把我们盯到。老子骂一句“看锤子看!”,转头问瓜皮“咋回事哦?咋个都逮到我们看喃?”瓜皮苦笑一下“都晓得我们和海娃儿是一伙的三”。。。那是我第一次感觉打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点自卑,日!
过了会儿,张坷他们也旋出来了,几个老几都把脸垮起,看到我后没精打采的说一句“这盘整的凶。。。”我问“海娃人呢?”耗儿有点惊讶“你还不晓得啊?中午就被抓起走了!” “啊?!”,叉了,完全叉了!
中午西马棚小学来了好几个警 + 察,还开了两部吉普车,这在当时算是相当高的“规格”了(一般都是开扁三轮),几乎全校的老师同学都晓得了这个事情。很多老师根本无法相信,那个平时看起来很乖的男娃娃竟然在外面惹了这么大的事!。。。后来还是瓜皮反应快,一趟子就跑到长顺街上江海老妈开的抄手铺去给他妈妈说了。他妈妈当时也完全怔住了,回了神后就连忙跑到橙瓦街派出所去找谢大爷。
谢大爷并不是“大爷”,这个称呼是我们跟着江海喊的。他是橙瓦街派出所的一个普通民警,当时年龄大概 40 多岁。他最早是江海舅舅的一个什么朋友,老婆很早就死了,在江海父母离婚后就经常去他们家,大家都看得出来,反正寡妇门前是非多。江海老妈不是寡妇,只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她哥哥多半也是想撮合她和老谢,再加上自己人也在外地,就没有怎么管他们两个。其他那些邻居最多就说说闲话,但是男女都单身,又不是搞不正当关系,所以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老谢其实人很不错的,我们叫他谢大爷他也不生气,江海不喜欢他甚至当面骂他老流氓他还是不生气,一个脾气很好的中年男人。。。在这里我要说一句,虽然江海是我的兄弟,而且早已离开人世,但是作为小辈我还是要说一句他老妈:不落教!
江海老妈真的不能算是一个正派女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和江海父亲离婚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但我们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她随时都有很多“朋友”,和好些男人都有点扯不清楚,在 80 年代那个时候就开始穿健美裤(现在应该叫紧身裤吧),成天烫个大波浪头发,简直是。。。说多了不好,毕竟是朋友的老妈,各位明白那个意思就行了。
老谢是真心喜欢江海老妈的,他没有在乎其他人怎么说。甚至派出所领导旁敲侧击的告诫他“注意影响”,他也不当回事“我们又没有不正当关系,我怕谁说?”。。。反正成人世界,对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也没法完全理解
老谢听到江海出事了,也很着急,一边安慰江海老妈一边想办法。自己所里面根本就没听说这事,那多半是分局抓的人?于是吃了午饭就骑着个 28 加重跑到分局去问。他一个 40 多岁的老民警,基层派出所的,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属于那种单位里的“边缘人物”,在分局里接连碰了好几个软钉子。。。幸好后来找到一个关系很熟的哥们儿,人家才跑去帮他打听了一下,不过回来后一脸诧异“问遍了也没的哪个说这几天抓过你们那片的人啊。。。难道还是市局抓的?开啥子玩笑哦, 12 岁的娃娃未必然还敢杀人?”
老谢这下叉了,越想越奇怪。出事的地方在西城,抓人也是在西城,但是咋个分局都不晓得?我日,还有这种事?。。。
后来当天晚上瓜皮又来找我,我们去叫上唐逸,一起跑到江海家去探听情况。刚刚进门就发现老谢也在,我们正想跑,老谢一把把瓜皮抓住了“你几个给老子过来!”我们没办法,只好坐下来,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老老实实说了。
老谢想了半天,最后开始抽烟,抽完了一根才说“可能是被铁路局工安处的抓了。。。如果真是被那边按了的话,麻烦!”江海老妈赶忙问“咋个麻烦呢?”老谢看他一眼“咋个不麻烦嘛!那边和我们两个系统,根本就认不到人!”隔了会儿又说“这种事情肯定是该我们地方上管的,他们竟然跑起来抓人,还开了两挂车来,摆明了就是那边有关系三”
我们心头都很沉重,不晓得该说啥子,只好瓜坐起。
后来江海老妈又开始念“他连衣服都没有穿够的嘛。。。这晚上好冷嘛。。。”
杳无音信的等了一周,大家都很急,但是没有任何办法。瓜皮有次甚至小声给我说“你说海娃儿得不得被枪毙?”老子骂他“枪毙你妈个铲铲,他又没杀人,咋个会被枪毙?”这点我倒是很有把握,很小就知道没把人杀死就不会吃花生米,呵呵。
这一周来唐逸的表现也很让我们吃惊。她干嘛了?她娃消失了!。。。有好几次我和瓜皮跑切她家里找她,竟然都没得人,课也不来上,好像请病假了。作为那时候年龄不大的我们,肯定心头也要开始东想西想。而且耗儿说闷娃儿在他们那边也很沉默,基本上是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下课也不出教室,就在自己座位上瓜坐起。
铁路局的那个娃家里面当时肯定和成铁工安处有关系,否则绝对不会搞这么大的阵仗来抓一个小娃娃。谢大爷非常清楚这点,所以他也没希望通过自己这边系统的人来解决了。再说也解决不了,铁路政法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系统,他们有自己的检查院和法院,完全就可以把事情捂着“搞定”。虽然这样明着说是乱来,因为不归他们管,但是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人也抓了,你这边也没办法。老谢只是一个基层派出所的普通民警,根本没有路子找到分局甚至市局的大员去给那边打招呼。。。
最后还是多亏了江海的老汉儿早年积了德,年轻的时候在北站那边认识个啥子熟人。江海老妈隐约还记得这个熟人的名字,但是离了婚后就再也没见过。于是和谢大爷商量一下,两个人跑到那边去找了半天。谢大爷也找了他们系统在那边派出所的战友帮忙,终于还是把那个熟人找到了。然后又开始一层一层的在铁路局内部托关系,最后总算把话搭上了。对方可能也是不敢真的乱来,毕竟这个事情就算要管也是西城分局的事,真要闹大了,江海老妈像志勇父母一样跑去大闹工安局的话,还是不好收场,于是那边就说赔钱。然后就讲价,东讲西讲,最后差不多了双方就点了头。(幸亏江海老妈是开馆子的,要是其他人,在当时可能还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江海大概是被关了一个月后才放出来。先我们都不知道,某天我提前下了课,骑着个自行车去西体训练,刚骑到同仁路口子上,突然看见谢大爷,老子赶忙跳下车,恭恭敬敬的喊“谢大爷!”。老谢看我一眼“你娃不上课到处乱跑做啥子?”我说“切训练的嘛。。。”他竟然笑了一下,还拍了哈老子肩膀“狗日还长得拽实嘛,呵呵”
我一下就留了个心眼,感觉江海可能打滑了。。。晚上回来后,我跑去红墙巷喊了瓜皮,两个人去槐树街江海家那个院坝,瓜皮阴秋秋的摸进去, 10 分钟后就把江海带出来了。
兄弟又相见,分外亲热。以前的那些矛盾隔阂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毕竟年龄不大,没谁真正上心的,呵呵。
那年的那个夏天夜晚,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映像非常非常深。我们三个从长顺街走到了人民公园,然后往西一直走下去, 12 桥,通惠门。。。一路上我们大声地唱着歌,瓜皮在吹口哨,记得应该是那时候在闭路电视里看的《流氓大亨》(大亨恩仇)的主题歌:
留心街中每个人
彼此匆匆过皱着眉心
重叠的足印细踏了千遍
多千遍看落也不要紧
如今都市内每人
仿佛不可以让友情接近
时间鞭策着的一生
天天相见却没有时间望人
。。。。。。
后来我们翻墙进了文化公园,在里面干了件当年很多男孩子都干过的事情:结拜。这个现在看来确实有点搞笑,但那时候青春热血再加无知无畏的我们却认为这是很崇高的,还给我们的“结拜”取了个名字“ 12 桥三兄弟”。江海年龄最大,大哥;我虽然年龄比瓜皮要稍微小几个月,但是他娃也晓得我和江海才是主心骨,于是不和我争,他娃当老三,我当老二。
那个年代,呵呵。。。
比较可惜的是,这个晚上没有唐逸。其实对于她,我一直都是怀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她长像一般般,有人说她长得漂亮,可能是她长得和当时的香港 TVB 明星郑裕玲有几分挂像吧,头发好像也是留的一种样式。但我和瓜皮都不认为她漂亮。。。唐逸的性格其实和我们有点不太合,某些时候有点假(作),但是人本质并不讨厌,心地也很善良,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成都女娃娃。她身上有优点,也有缺点,但都不是致命的,我想这也可能是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但每盘“值得纪念的时刻”却都没有她的一个原因吧。